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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朽木為琴┃“不騙我?”“不騙你。”-《貧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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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六七日過去了,遁出凡俗的時光好像漫漫沒有盡頭。

    可也只是好像。

    其實(shí)沈獨(dú)是知道的,所以對于正在經(jīng)歷著的每時每刻,他都格外地留念,想要用力記得更深更清楚一些,最好是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下輩子也忘不掉。

    這一天他們已經(jīng)順江而下,到得下游一處市鎮(zhèn),路中見有一老叟抱一朽木擲于道,沈獨(dú)怎么看也不過一塊破木頭,并沒怎么在意。但與他同行的善哉見此,卻停了腳步,竟將那塊朽木拾了起來。

    沈獨(dú)便挑眉:“你撿它干什么?”

    善哉修長的手指將那塊朽木上沾著的泥土都拂去了,只朝他一笑,道:“是塊好木,或可為琴。”

    做琴?

    就這么一截朽木?

    沈獨(dú)背著手立在街上看他,心底里只生出幾分荒謬之感,但又因?yàn)檫@和尚總有不尋常的本事,所以他倒也不敢立刻就下斷言反駁,于是頗帶著幾分“看你表演”的味道,涼涼道:“那我可要開開眼界了。”

    善哉也不辯解什么。

    這民風(fēng)淳樸的市鎮(zhèn)中依舊沒有什么江湖人士,見了這僧人與一尋常貴公子模樣的人走過,也并不當(dāng)一回事,頂多是覺得這兩人長得實(shí)在是好看,非同一般,多看上兩眼罷了。

    所以兩人便也能安然地穿行于人群中。

    此鎮(zhèn)名曰芳菲鎮(zhèn),是附近一處小有名氣的地方。

    鎮(zhèn)外有一座山,山中有一座古寺,自古叫“小明寺”,后來荒廢了,直到近些年才有游方的僧人在此落腳,漸漸有了些香火,接待些往來的香客和踏青的游人。

    還未到山前,沈獨(dú)便瞧見山上那一片燦爛的桃花了。

    “詩云,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所以此鎮(zhèn)名曰‘芳菲鎮(zhèn)’,聽著雖是脂粉氣了一些,但細(xì)究起來確有幾分道理。”

    他念了一聲,不知怎么又想起天機(jī)禪院來。

    “說來,我兩次到你們天機(jī)禪院都是來匆匆去匆匆,且時節(jié)也不對,倒沒見山上山下栽著什么花什么樹。是只有菩提只有竹嗎?”

    “不是。”

    善哉隨他一道往那山道上走,看著道中其他的零星的游人,只搖了搖頭。

    “不空山有無憂花,遍布禪院。”

    “無憂花?”

    這樣生僻的名字,沈獨(dú)還未聽說過,有些好奇。

    “佛門的圣花,名典出佛經(jīng)中。”

    善哉抱著那一塊朽木,轉(zhuǎn)眸看沈獨(dú),清明的一雙慧眼底下藏了些許消息,只為他這一塊“朽木”念了一段佛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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