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劈澥鵬知灰未乾,君臣賓主滾成團。 雙輪不讓明珠死,常在金山頂山寒。 三圣三摩合十方,破家雨淚痛還鄉。 污泥總是蓮花國,甘露傾瓶掌上香。 西來白社是東林,山色溪聲葬古今。 法眼攢眉休借問,觀蓮池和沒弦琴。 “您要問小老頭兒,這都是什么意思,小老頭兒不很懂。不過算日子今天晚些時候,善哉法師便要來我們村中教書講經了,您要一心向佛,要不來聽聽?正好就講這一篇呢……” 小老頭兒搖頭晃腦地把那經文背了一遍,還好心詢問沈獨。 可站他面前的沈獨,哪里還有什么別的心思? 只在聽見那一句“鳥道重關啼不住,舍身非望別峰知”時,整個人的面色便蒼白了下來;又聽他念“野人忘卻衣裳恩,布袋街頭愁鼓腹”,則心痛如絞;及至“污泥總是蓮花國,甘露傾瓶掌上香”,已覺世事弄人…… 他愿渡他,不過是因為慈悲。 因為“污泥總是蓮花國”罷了,可他這樣一團臟污的泥淖,終成不了“甘露”,沒那傾瓶的掌上之香。 沈獨還記得清清楚楚,這佛偈是那一封從天機禪院送來的信里寫的,那時他只知寫信之人是善哉,卻不知善哉便是他,于是那信竟看也沒看一眼,便擱在一旁。 如今了然,已陰差陽錯、時過境遷。 他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很久,想事情怎么平白到了這一步,又想他若早點看見和尚的那封信是否會有點不一樣的改變,可到頭來終究無解。 他還是他罪與業。 那為他背佛經的小老頭兒見他半天不說話,暗道納罕,只是家中還有人等著,也不好等多久,便嘀咕了幾句,又搖頭晃腦地念著那佛經,背著柴禾慢慢去遠了。 “法眼攢眉休借問,觀蓮池和沒弦琴……” 過了許久,沈獨才回過了神來,念了一聲。 這時崔紅、姚青二人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后。 崔紅的眉頭緊緊皺著沒說話。 邀請卻是到底要擔心他幾分的,上前問道:“道主,你沒事吧?” “沒事。” 沈獨想,都已經過去了。 他笑了一聲,只向姚青伸出手去,道:“就是忽然想吃糖了。” 姚青頓時一怔,但還是趕緊將那小小的糖盒取了出來,遞給沈獨。沈獨將那糖盒打開,一塊一塊方塊狀的冰糖便松散地躺在盒子里面。 他拿了一顆,放進了口中。 只是抬頭時卻看向了崔紅,唇邊的笑意掛起來,只道:“說起來,小時候第一次吃糖,還是崔護法給的。從那以后,雖然總被你耳提面命,可也總沒戒掉這嗜甜的毛病。” 崔紅與姚青,幾乎是看著沈獨長大的。 原本趕路趕得好好的,結果半道上放走了裴無寂不說,遇到個老頭還停了下來說了好一通話,現在更回憶起以往來…… 不知怎么,讓人覺得不很妙。 崔紅其實都要忘記還有過這么一段了,如果不是沈獨提起,只怕就要與其他庸俗的記憶一道,深埋起來。 他恍惚了一下。 在沈獨說這話的時候,他便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個沈獨。 那時東方戟還未到間天崖,連螞蟻都舍不得殺的沈獨還是那個渾然不似長在妖魔道的沈少主,成日跟在他身旁問外面的世界如何,又問他為什么道主最近看他的眼神總是很奇怪。 知道一切的崔紅,忘記自己是怎么說的了。 他只記得自己說了假話,然后給了沈獨一盒糖,過了沒三天,便從山下帶回了東方戟,從此沈獨有了一位妖魔道上人人喜歡的師兄。 陳年往事,本應該放進灰塵里。 崔紅抬起頭來,只對上了沈獨此刻那含著一點笑意的眼眸,只是不知為何,已生出滿心的悚然! “咔嚓”,輕微的脆響,那冰糖在沈獨的口中碎裂了,化作忽然濃郁的甜。 “啪。” 他垂眸看了一眼,竟將糖盒蓋上了,轉手遞給崔紅。 一句話沒有。 崔紅伸出手來,只從這一雙眼底看見了無盡的復雜,仿若舊日時光在長河里流動,可最后一剎那都歸于了虛無。 他聽到了沈獨輕飄飄的聲音。 是忽然的一句問:“崔叔,你至今也覺得,我不如東方戟嗎?” 那個在妖魔道上近乎于禁忌的名字脫口而出的瞬間,一種席卷生死的危機感便已經瘋狂涌上。 只是再想逃已經遲了。 在崔紅的手摸到那糖盒還沒來得及撤走的時候,他的頭顱便離開了脖頸,“咚”地一聲滾落在地! 沒有任何人看清沈獨的出劍!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