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不空山北。 崇山峻嶺,白云渺渺。 一縷笛音幽幽,渾似自九天云外而來,穿破重霄,分明清潤之音,吹度幾分陽春白雪、杏花疏影之意,卻又含著三兩許孤高傲岸的氣概。 是熟悉的曲調。 也是熟悉的感覺。 不知是認識久了,也只聽過他一人吹笛,還是他笛音真有如此特別,沈獨遠遠這么一聽,便知道是顧昭了。 他倒提著垂虹劍,飄飄搖搖踏云而來,淡漠的臉上沒有什么神情,繞過前方一座云遮霧繞的山峰,便看見那一片平坦的山崖了。 被削成了棋枰的山石,平平地擱在崖上。 落下的棋子依舊散著,卻拂開了一小塊空隙,上頭擺了一只酒壺、兩只酒盞。 那一襲青衫的男子,玉簪束發,只背對著這棋枰,長身立于崖邊,像是另一側的云海吹奏。 清風吹動云氣。 他的袍角與發縷都飄飛起來。 若不是因與這人相熟,只怕是連沈獨這一眼看過去,都要以為眼前之人,乃是九天上的仙人,下了凡塵,一身落拓清冽,飄然欲飛。 一曲未畢。 沈獨也未打擾,只是輕巧無聲地落到了崖上,并不言語。 顧昭不是沒察覺人來。 可他有自己的習慣。 這時只慢吞吞地將這一曲吹奏完了,才遠眺了一眼綿延不盡的群山,呼出一口氣來,轉身時笑容已掛了滿臉:“不愧是沈道主,上天入地,世上沒有能難倒你的事。” 沈獨才殺過人。 身上的血腥氣不濃,但也不淡。加之他沒有特意遮掩,更沒有遮掩的必要,所以眉間凝著的那一抹煞氣,實在顯而易見。 對顧昭這看似恭維的一句話,他無動于衷。 人從崖邊走到了棋枰邊上,他看了顧昭一眼,淡淡問道:“要請我喝酒?” “沒下毒。” 顧昭眉梢微微一挑,答非所問。 沈獨于是也不說什么,直接坐了下來。 顧昭為他倒酒。 倒了三杯,沈獨也喝了三杯。 整個過程中,兩人一句話也沒有。 沈獨只喝酒。 顧昭不喝酒,但一直打量著他,目光里漸漸多了一種奇怪的顏色。 看上去,沈獨似乎與往日沒什么不同。 一張絕好的、本能迷惑世人的皮囊,可面上完全是生人勿近的冷煞,更不用說那長年累月積攢在眉目之間的凌厲與妖邪。 可感覺不對。 若是以往,死里逃生,還安然無恙地返回,必定是要先嘲諷他們正道上都是些酒囊飯袋,那么多人打不過他一個。 如今卻半句話沒有。 一坐下來,就開始喝。要知道,沈獨的酒量不是“不好”兩字能形容,用“爛”字都是抬舉了他。 待到第四杯倒上的時候,沈獨伸手又要來端,顧昭淺淺看了他一眼,自己伸手將酒盞捂住了。 潤濕的杯沿,貼在他掌心,有些冷。 沈獨沒防著他來這一下,正要伸過來端酒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時頓住,然后抬了那冷冰冰的眉眼起來,瞧著他。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 顧昭并未將手移開,雖是笑著說話,可眸底的光影也冷了幾分,暗了幾分,說話的嗓音與他的笛聲一般好聽,但話里的意思卻跟刀子似的。 “只是覺得,你這要死不活模樣,讓人很想操i你。” “就你?”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