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吳文和小油菜-《隔壁那個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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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吳文這個人,生活經歷很多姿多彩,豐富到可以寫一本厚厚自傳的地步。如果真的要寫一本自傳,他覺得,其中至少要有三分之一的篇幅去介紹他神奇的父母、神奇的弟弟;另有三分之一的篇幅,來介紹他神奇的妻子;最后才是介紹他的創業經歷。
當然,他還希望留一塊地方,來進行深刻的自我反省。反省自己到底是怎么愛上肖采薇那個神經病的。
他的弟弟喬風說,所有成年的感情世界里,都能找到童年的影子。
吳文的童年是什么樣的呢?
他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四歲的時候已經稱霸幼兒園了。那年,他媽媽又懷了寶寶,她高興地告訴他,要給他生一個妹妹。
自此之后,全家都在期待這個妹妹的到來。
吳文五歲時,他多了一個“妹妹”。他守著那個皺巴巴的小孩子叫“妹妹妹妹妹妹”……妹妹不理他。
吳爸爸和藹地摸著吳文的小腦瓜,笑道:“以后要保護妹妹?!?
小小男子漢挺起胸脯,嚴肅地點了點頭。
這就是他的爸媽,就因為夫妻二人想要女兒,等到生出來一個小兒子,他們堅定地把小娃娃當女兒打扮,還誤導吳文叫他妹妹。
整整一年,吳文一直以為,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樣,男女之間的區別呢,主要是穿的衣服不一樣,另外女孩子要梳小辮。
六歲那年,這個巨大的謊言被吳文親自粉碎了。他終于發現,男孩和女孩的區別不在于頭上的小辮,而在于撒尿的方式。
爸爸媽媽在面對他的質問時,很真誠地和他道了歉。
雖然看起來是自己勝利了,但吳文依然很失望。他已經把喬風當可愛的妹妹保護了,可他為什么不是個妹妹啊!
更可怕的是,這個弟弟越長越好看,比女孩子都好看。面對這么漂亮精致的弟弟,吳文總忍不住把他當妹妹。
這個時候他終于有點理解爸爸媽媽的心情了。
喬風在上小學之前,在家庭中一直被迫扮演著“女兒”和“妹妹”的角色,盡管他自己或許并沒有意識到。上了小學之后,喬風性格中的性別特點漸漸顯示出來,吳文再也不能愉快地把他當妹妹了。
不過,他是多么希望真的有一個可愛的妹妹呀!這樣的怨念在喬風時不時地挑戰他作為兄長的權威時,尤其明顯。
少年時代的吳文保護欲過剩,而他的神奇弟弟消化不了這么多的保護欲,剩下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地轉化為一種隱約的執念埋在心底,只等成年以后被激發出來。
根據喬風的理論,這恰好能解釋為什么吳文在成年之后對異性的偏好只有一種:可愛的、俏麗的、會撒嬌的、需要保護的妹妹類型的女生。
好吧,至少從外表上看,肖采薇符合這些特點。
當然,吳文是有格調有品位的,不可能因為外表就對她有想法。事實上,自從肖采薇在溫泉度假村把他按在地上差一點強上之后,吳文就漸漸地看這個女人不太順眼了,之后他發現了她神經病的本質,自然各種鄙視。
6月28日晚7點多在郊區的農家院里,吳文對小油菜的反感達到了頂點。
他發現藍衫和小油菜嚴重誤會了他們兄弟二人的關系,而閱人無數的吳文,直覺上感覺小油菜與這種誤會有莫大干系,當下把小油菜拉出去在外面的小樹林里一通盤問外加恐嚇。
小油菜全招了。她那個心虛啊,低著頭,肩膀縮著,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然后圓潤地滾開。
吳文看著她歪脖子槐樹一樣的身姿,認為這是態度的直接體現,于是怒道:“你給我站好!”
小油菜嚇得一抖,慌忙站直。
“頭抬起來,看著我。”
她抬起頭,目光平視,由于高度差的問題,只能看到他的胸口。為了和他對視,她只好仰起頭,天太黑,兩人離得近,這直接導致她仰頭的幅度很大,才得以看到他的臉。
從下巴往上看,仰角太大,他睥睨的意味十足。
小油菜的脖子有點酸,忍不住抱怨道:“吳總,您能站遠一點嗎……”
吳文氣樂了,這渾蛋,還敢嫌棄他!他故意向前邁一步,兩人距離更近,幾乎貼在一起。吳文感覺他只要稍微探一下頭,他的下巴就能蹭到她柔軟的劉海兒。
小油菜身體一僵。黑燈瞎火的,這位爺突然靠這么近,難道是想非禮她?啊啊啊,來吧!
吳文突然說道:“你這個人敗壞老板名聲,留不得了。”
大爺的,這是要滅口!小油菜反應賊快,轉身就跑:“救命??!殺人啦?。。 ?
吳文胳膊很長,一把將她拽回來。他一手撈著她的腰,一手捂著她的嘴,怒道:“你干什么?!”
“嗯嗯嗯……”她一邊奮力掙扎,一邊去掰捂在嘴上的手,眼睛開始飆淚花了。
她這樣子讓吳文有些心軟,手松了一下。也就是這一下,讓小油菜逮著機會,往他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吳文疼得倒吸了口涼氣,又不能咬回去,氣急敗壞道:“你是狗嗎?!”
小油菜趁這機會掙脫束縛,噔噔噔又跑了。
“站住,荒山野嶺的你往哪兒跑!”
吳文感覺以小油菜的智商,在這深夜的郊區,今晚跑了明天不一定能活著回來,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原則,他也跟了上去。
后來兩人就……迷路了。
好不容易找到回來的路,兩人七繞八繞地往回走。小油菜這會兒知道怕黑了,跟在他身邊,想靠近又不敢靠太近,看著就來氣。吳文抄著兜,一路疲憊,手上被咬的地方還隱隱作痛著,他感覺自己跟身邊這丫頭實在是八字不合。
二
回到公司之后,小油菜裝傻賴著不走,賊兮兮地窩在總裁辦公室里盡量不出門,減少和總裁大人的正面接觸,加上吳文的弟弟又病了,他一操心,就把小油菜暫時拋之腦后。
等他閑下來終于想起料理她時,這姑娘已經低調了幾天,見他時也總是一臉諂笑,恨不得在身后安個尾巴左右搖擺以示忠心。
吳文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也就沒趕走她。
不過嘛總歸是看她不順眼的。
吳文認為,既然她這么閑,閑得可以到處聊別人的八卦,那不如多給她派點活兒干吧。
于是小油菜的日常工作陡然加重。會議記錄要她來寫,部門考核要她來整理,媒體聯系要她去跑……
不僅如此,由于她穩穩當當拉住了仇恨,總裁辦的工作出現問題時,最后的矛頭總是能準確地指向她,這使得辦公室其他成員都感覺幸福感直線上升。
真是……苦不堪言。
這天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總裁助理拿了些資料給小油菜,笑道:“吳總需要你起草一份重要文件,內容和要求都寫清楚了,電子版的資料直接發你郵箱啦。嗯,吳總希望你今天就能把資料給他。”
言外之意,今天弄不完就不要下班了。
小油菜握緊拳頭按著資料,兩眼放光,恨恨地磨牙。
助理總覺得她的眼睛在冒綠光,而且他聽到了她的磨牙聲。于是他問道:“你怎么了?”
小油菜笑得甚是鬼畜:“早晚把你給睡了!”
助理:天啊!
他趕緊跑了。助理沒想到自己也有被潛規則的時候,對方還是個姑娘……啊不對,這什么話,當然是個姑娘!不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是有老婆的人,他對老婆很忠心的好不好!
有點凌亂……
小油菜并不知自己無意中造成了一個好男人的恐慌,她磨完牙,想象一下自己把吳文睡了,而他哭哭啼啼求負責的畫面……想著想著她不生氣了,開始傻樂。
意淫完畢,一看時間,我滴個娘親咧還剩半個小時!
好吧,反正她下班之前做不完了,今天鐵定加班,想到這里她又淡定了,于是開始仔細地看資料。
小油菜這個人吧,沒什么天分,還笨。她也知道自己笨,就只好用勤奮來彌補,工作態度很端正,認認真真兢兢業業,從來不偷奸耍滑。因此,她的工作能力雖然不是最突出的,但也一直不錯。
晚上8點半,小油菜把文件又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發到了吳文的工作郵箱。她伸了個懶腰,收拾好東西,把桌上吃剩下的外賣盒子也拎起來。天氣熱,剩飯剩菜如果扔到辦公室的垃圾桶里,容易產生怪味兒,所以她一般是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
她一手挎包,一手拎著外賣盒子,踩著高跟鞋嗒嗒嗒地走出辦公室。
吳文從辦公室出來時,正好看到小油菜的背影。他放輕腳步跟上去,想嚇唬她一下。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他面對肖采薇這個神經病時總是容易惡趣味橫生,大概是替天行道的正義感使然吧……
吳文走近時,低著頭,在她后腦勺處用氣聲慢悠悠叫她:“肖~采~薇~~~”
他的聲音飄忽,聽起來涼颼颼的。小油菜身體一僵,嚇得汗毛倒豎。剛要回頭,她立刻又警告自己:不能回頭!
傳聞人有三盞燈,頭上一盞,兩肩各一盞,燈火就是陽火,燈亮時邪祟不敢靠近,但如果人猛回頭,就會把肩上燈火熄滅,到時候那些孤魂野鬼就高興大發了……
所以鬼在害人時總是在背后叫那個人的名字,騙他/她回頭,偶爾還會拍人的肩膀,目的也是一樣。
這樣的腦補讓小油菜渾身冒冷汗,她僵直著脖子,腳步不停。終于,終于,她感覺到后面那個東西真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啊啊啊?。。。?
她拔腿就跑。
她左手挎包右手拎外賣盒子,小臂不自覺地向兩邊張開,踩著高跟鞋搖搖擺擺,看起來像個暴躁的企鵝。吳文沒想到她動靜這么大,剛要開口喊住她,卻看到她的腳一扭,身體斜斜地倒下去,他立刻改口:“小心!”
小油菜已經和吳文拉開了距離,吳文沖過去時,她早就完成了慘烈的觸地動作,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像塊人形膠泥。
吳文蹲下身扶起她:“沒事吧?”
小油菜坐起來,看到是吳文,頓時知道剛才那個東西也是他。她又羞又惱,又憤怒又委屈,氣呼呼道:“你干什么呀!”
吳文心虛,聲音有些弱:“開個玩笑而已,誰知道你膽子那么小?!?
小油菜氣得扭頭不理他。她看到不遠處有個垃圾桶,于是把外賣盒子照著垃圾桶的入口一扔。
毫無意外地,沒中。那個外賣盒子碰了垃圾桶一下,然后反彈到地上。
吳文嘆一口氣,站起身走過去,彎腰撿起盒子,扔進垃圾桶。他真沒想到自己還有給別人撿垃圾的時候。
他扔垃圾時,小油菜看著他的身影,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等吳文走回來時,她捂著腳脖子呻吟:“哎呀,好疼!”
吳文皺眉,拿開她的手,檢查她的腳踝:“你剛才扭的不是這只腳吧?”
“……”真的嗎?
小油菜騎虎難下,繼續慘叫:“兩個都扭啦,我穿那么高跟的鞋子?!?
吳文哼了一聲:“你也知道自己鞋跟高?至于嘛,長得矮又不是你的錯?!?
小油菜有些不服氣:“我不矮……”
吳文不想跟她抬杠,他扶著她的腳輕輕動了一下:“疼嗎?”
“疼,你看,都腫了?!?
“哪里腫了,我怎么看不出來?”
“好嘛,你看不出來,沒有腫,那你可以走了,不要管我。”
吳文有點無奈:“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去醫院了,涂點紅花油休息一天就能好,不過……”小油菜指指自己的鞋子,“我的鞋好像壞了,你得賠我一雙。”
“好,多少錢?”
“不要現金,你陪我去商場買。”
吳文有點蛋疼了:“你沒完了?”
“好哦,那算了,你走吧,我自己可以爬回家的?!?
“……”
最后,吳文還是妥協了。小油菜對對手指,小聲說道:“我現在腳疼走不了,你只能抱著我去逛商場了,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閉嘴?!彼f著,彎腰把她打橫抱起來。
啊啊啊啊啊被男神公主抱了!好幸福??!
小油菜身體折著,窩在他懷里,她的頭溫順地靠在他胸前,額角抵著他的鎖骨。她從來沒有與他如此接近過,此刻幸福得冒泡,小心肝兒撲通撲通狂跳。
吳文只覺懷中人的分量很輕。她骨架小,也不胖,身體軟軟的,此刻沉默地偎依著他,像個聽話的小動物。
他心想,姑娘要是表里如一多好??!誰能想到,看起來這么溫順可愛的女孩紙,實際上是個神經病……
吳文抱著小油菜,心情復雜地進了電梯,下地下車庫,然后開車帶她去了離公司最近的一個商場。
他抱著她進了商場,一路上無數人側目。吳文目不斜視,把小油菜帶到了一個女裝專柜,抱著她站在鞋柜前:“說吧,要哪一雙?”
小油菜被鞋子的價簽震撼到了:“好貴!不要這里的。”
吳文有些不耐煩:“別給老子裝?!?
“不是這樣的,”小油菜搖搖頭,“吳總,如果是你被我的美色迷惑了,那么你送我多貴的鞋子都沒關系,但現在是你賠償我的損失,所以應該照價來,如果太貴,我不成敲詐勒索了嗎?”
吳文笑了:“你?美色?呵呵。”
小油菜郁悶地低下頭:“我也常被人叫美女的好不好!”
“那是別人客氣,你還當真了。”
她生氣了:“你放我下來,我要爬回家!”
“行了行了,再鬧把你扔出去?!?
吳文發現自己的忍耐力太好了,他忍了她一路,現在又忍著抱她換地方,直到找到一個她滿意的專賣店。
小油菜挑了幾雙順眼的,吳文嫌鞋跟太高,不許她買。最后她坐在沙發凳上,雙手一攤:“那你說我買哪一雙?”
吳文選了一雙粉藍色帶蝴蝶結的中跟鞋。
小油菜有些嫌棄:“不要,太幼稚了。我可是要成為職場女王的。”
吳文嗤笑:“我求求你你放過女王吧……馬上給老子換鞋?!?
她坐著不動:“我腳疼,你幫我?!?
他深吸一口氣……忍!
于是吳文握著鞋子蹲下來,真的幫她換鞋了。他感覺蹲著不舒服,于是換了個更方便的姿勢,半跪在地上。他握著她的腳踝,輕輕脫她的鞋子。
嗷嗷嗷!男神給我換鞋了!!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小油菜甜蜜地捧起臉。
就連一旁的導購也是眼冒紅心,微笑地看著他們。
吳文低著頭,問道:“你這腳臭不臭呀?”
小油菜:“不臭,不信你聞聞?!?
吳文氣得翻白眼:“你給我去死。”
導購心碎地轉過身去。說好的浪漫呢?這個時候談這種話題你們是在逗我吧?……
換好了鞋,付完了款,總算完成這糟心的任務了。吳文長舒一口氣,開車送小油菜回家。
路上,小油菜穿著男神給買的鞋子,心情棒棒噠。她忍不住唱起了歌。
吳文對她的歌聲已經產生陰影了,他勒令她閉嘴。
閉了一會兒嘴,小油菜弱弱地說道:“吳總啊,我求您一件事兒?!?
“說?!?
“能不能以后不要讓我每天加班呀?你看,我都累瘦了。”
“哼。”
“吳總,我知道您是想培養我,重用我。”
吳文:呵呵,你想多了。
小油菜繼續說道:“可是呢,凡事都要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您現在這樣做呢,無異于殺精取卵——”
吳文只覺襠部涼颼颼的,他怒斥:“殺雞取卵!雞!雞!”
……好像也不對?
小油菜點著頭:“哦哦,不好意思舌頭沒捋直。吳總你不要激動嘛!我語文成績很好的?!?
吳文還沉浸在一些不太好的聯想中,他沉聲道:“你給我閉嘴?!?
好嘛,就知道說不通。小油菜撇撇嘴,沉默下來。吳文把小油菜送到她家樓下時,小油菜道了謝,說再見,然后下了車,踩著男神買的鞋子高興地上樓了。
吳文在車上看著她小兔子一樣的背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眼看著那身影越來越遠,他突然明白過來:說好的扭傷腳呢……
三
小油菜是個燒包。雖然嫌棄男神給買的鞋子幼稚,但是第二天上班她依然義無反顧地穿上了。為了搭配這雙鞋子,她今天穿了肉粉色短裙,脖子上戴一條吊墜,墜子上一顆小小的淺藍色人造寶石,和鞋子相呼應。柔軟的中長頭發也放下來,發梢燙著俏皮的微卷,垂在臉側微微收攏,襯得臉蛋更小了。
她整個人像一支清涼甜美的冰激凌,打一進公司就引得許多男同事頻頻側目。小油菜本人職位不算太高,不過由于身居總裁辦,是公司里最接近總裁的那一撮人之一,加上她本人是一朵奇女子,因此她的知名度還蠻高,公司大部分人都認識她。
時值上班的高峰期,電梯門口聚了不少人。有人看到小油菜,笑道:“肖主任,今天這一身真漂亮?!?
小油菜眨眨眼睛,指指自己的臉蛋:“看臉?!?
她這份自夸俏皮又不倨傲,逗得周圍人笑了起來。又有人看到她的鞋子,便問:“這鞋是新買的吧?真漂亮?!?
小油菜今天就等著別人夸她鞋子呢,這會兒笑成了一朵花,低著頭又有點小羞澀。
那人也會察言觀色,立刻又問道:“男朋友買的吧?哎喲真幸福啊,羨慕嫉妒恨!”
小油菜沒有否認。她不指望吳文能成為她男朋友,但是呢,她又希望給自己保留點意淫的樂趣。
這時,有人插上來一句:“這鞋看著像十八九歲的小孩兒穿的,肖姐,你心態真年輕?!?
這話看起來挺動聽,實際意思就倆字:裝嫩!
小油菜摸了摸臉,看著她:“你為什么叫我姐呀?”
她笑了:“你不比我大嗎?還是我記錯了?”
女人嘛,對年齡都多少有點忌諱。小油菜一聽這,知道她故意嗆聲,于是笑了:“真的嗎?我今年二十八了,你看起來應該比我大吧,三十幾了?”
那姑娘氣道:“我二十六!我比你小兩歲!”
小油菜同情地看著她:“好可憐,這皮膚……你二十六歲都這樣了,那等三十六歲時得什么樣???”
周圍人都在忍笑,有些人繃不住,只好抬手掩嘴。
那姑娘氣得鼻子都歪了。
吳文站在不遠處,心想,得,又被她逼瘋一個。
他有自己的專屬電梯,不用跟他們擠電梯,不過今天看到小油菜跟一群人嘰嘰喳喳,其中還涉及到他昨天給她挑的鞋子。吳文也想聽聽別人對他審美的肯定,于是停了那么一下。
這時候,小油菜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不是每一種年輕都算資本?!?
雖然很看不上此人,不過吳文不得不承認,她這句話還算有道理,可惜被她用來跟女人吵架……
那姑娘無法在年齡上博得成就,只好又把注意力轉向小油菜的鞋子。她笑道:“這鞋子是達芙妮的吧?三四百?你男朋友真會過日子。”
其實就是想說她男朋友窮唄。
吳文聽到這話真不是個滋味啊,雖然這鞋是肖采薇自己買的,但花錢的還是他,這種嘲諷必然有他的份兒。
小油菜點點頭:“是哦,他非要給我買香奈兒,但是我沒有要啦。我就喜歡達芙妮?!?
這話倒是比真金還真,可惜沒人信。
這時候,電梯終于到了,小油菜要跟隨眾人擠進電梯,哪知身后有人喊她:“肖采薇?!?
小油菜扭頭,看到了boss的身影。
吳文面無表情:“你過來?!?
小油菜很聽話,邁著小碎步跑過去,嗒嗒嗒,像是一只歡快的企鵝。
吳文等她跑到面前時,什么也沒說,轉身走向自己的專屬電梯。小油菜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像條小尾巴。
那一頭電梯終于滿了,里頭人在電梯門關的時候,無一例外地都在看外面的吳總和他的小尾巴。
小油菜跟著吳文上了電梯,在電梯里,吳文用眼角睨了她一眼,看到她春風得意的樣子,于是問道:“你不生氣?”
“生氣?我為什么要生氣?哦哦,”小油菜拍了拍腦袋,醒悟過來,“吳總你剛才聽到我們說話啦?”
吳文沒理她,算是默認。
小油菜一攤手:“我有什么好生氣的,她就一傻子,我跟傻子生氣,難道我也傻嗎?”
吳文沒繃住,淡淡地哼了一聲:“你傻得都快成精了。”
“吳總您這是夸我呢還是罵我呢?”
吳文不答,反問道:“那個人跟你有仇?”
那個人叫伍琴琴,跟小油菜并沒有深仇大恨。兩個人結梁子是因為伍琴琴申請過一次內部調職,想往總裁辦調,小油菜作為總裁辦副主任,參與了對伍琴琴的考核,結果是沒達標。伍琴琴其實是靠關系進的公司,本人沒什么才華,一直在行政部做底層工作,再高級的事情她又干不了。就是因為有點靠山,所以她倒也不怕跟小油菜唱反調。
這會兒小油菜看著吳文一臉八卦兮兮地求解釋,她把眼睛一瞪:“吳總您看我像是在老板面前說人壞話的人嗎?我跟她就是有點私人恩怨?!?
吳文笑得有些不屑:“還挺會做人。”
“那是!”小油菜驕傲地挺起胸膛。不過她今天的鞋跟只有五公分,所以盡管身體挺得再直,和吳文也還是差了一大截。她仰頭看看他,然后心塞地撇過臉去。
吳文又問道:“你剛才怎么不說清楚?”
“說什么?”
“你的鞋……我可不是你男朋友?!?
“好哦,”她點點頭,“一會兒我就去告訴他們,這鞋是吳總給我買的,打完折三百八十八。”
“算了。”他無力地擺擺手。
上午,吳文看到了小油菜昨天加班寫的那份文件??偟膩碚f還不錯,雖然有些地方不太好,不過不是太大的問題,改改就好了。最關鍵的是吧,他能夠看出來她寫得很用心。
根據這些天的觀察,他也看出來了,這姑娘雖然不著調,但工作上很踏實,知道努力上進,也不浮躁。他讓她連著那么多天加班,她背地里有沒有怨言他不清楚,至少從結果上看,她一直是一絲不茍地做事情,即便加班也不例外。
也就是看在她工作做得還不錯,要不然憑她那把人逼瘋的個性,他早讓她滾蛋了。
小油菜被吳總叫到辦公室,她以為他又要找碴兒,沒想到他把她夸了夸,表揚了她最近的工作,還說她這次起草的文件不錯。
她很是受寵若驚,搓著手嘿嘿傻笑。
吳文總覺得她笑得有些淫蕩。他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個文件上的問題我都標注出來了,你回頭再改一遍,改好后打印出來給湯助理?!?
小油菜心情飄飄然地湊過去:“哪里有問題呀?吳總你先大致給我說說唄?”
吳文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擰住了,她走上來問,他就給她看,于是打開一個文檔,指著里頭的批注,簡單地給她講解。
小油菜一手扶著桌面,一手扶著他辦公椅的靠背,彎腰傾身。他的肩很寬,她的胳膊又不太長,將將能環到他肩膀那一頭。她湊近一些,臉幾乎貼到他的臉,注意力完全不在電腦屏幕上。
——沒錯她就是在抓住一切機會吃老板豆腐。
吳文講了幾句,感覺脖子旁邊有小香風在吹,他奇怪地側一下頭。這什么情況??!
這個神經病幾乎要把他圍起來了,好像下一步就能把他圈進懷里。
……到底誰才是霸道總裁??!
吳文有一種被調戲的感覺,可是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又不能像小媳婦似的控訴她。他剛要讓她滾遠一點,哪知她先一步開口了。
小油菜盯著電腦屏幕,說道:“繼續說?!?
吳文:“……”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于是他就在這種稍一歪腦袋就能扎進她懷里的距離下把問題簡單說了。他是一個身心健康的異性戀,如此接近一個姑娘的心胸,難免讓他心緒不平靜。
聽完之后,小油菜直起腰,眼巴巴地看著吳文。
齊劉海兒,大眼睛,小臉兒……像個洋娃娃一樣。吳文對上這樣的外表,防御力總是要降一兩成的。他摸了摸鼻子,問道:“你還有什么事?”
小油菜眨巴著眼睛:“吳總,您說我最近工作表現那么好,您不打算獎勵我點什么嗎?”
吳文移開眼不看她,問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陪我一晚上?!毙∮筒苏f完這話,清楚地看到吳文的瞳孔大了兩圈,這是受到驚嚇的表現。她笑嘻嘻地說:“哎呀,吳總您怎么這么不禁逗呢?”
吳文瞪了她一眼。
小油菜解釋:“我這是從一個電影上學來的臺詞,感覺挺好玩兒的?!?
他有些不高興:“你一個姑娘怎么能亂學這些話!行了,趕緊回去工作?!?
小油菜還有些依依不舍:“吳總您到底打算獎勵我什么呀?”
吳文似笑非笑地看她:“我看你是又想加班了?!?
她一聽這話,跑得比兔子都快。
小油菜走后,吳文抱著胳膊想了一下,覺得自己確實可以賞她點東西,一切為了員工的積極性嘛。不過說實話,那個神經病是全公司上下第一個敢當面跟他要獎勵的,也算有幾分膽色了。
不過賞她什么呢?
這倒是個問題。吳文送女人東西時一般有兩種可能,要么這女人是他老媽,要么這女人是他想泡的。但顯然肖采薇不屬于任何一種情況。他不能送她衣服鞋子首飾香水之類引起她關于自己美色的多慮,也不想送她太高大上有內涵的藝術品——那絕對是糟蹋東西。
而且,由于肖采薇這個人太奇葩,吳文的思路也就跟著奇葩起來,愣是沒想到給她漲工資這條捷徑。
最后,他突然想到,那神經病養了一只叫“問問”的烏龜,這個烏龜只吃蝦仁。
得嘞,就你了。
于是吳文讓湯助理在網上訂購了一大箱蝦仁,收貨人直接填的肖采薇。蝦仁走的是同城快遞,到下午時候就送來了。
那是多么大的一箱蝦仁?。⌒∮筒俗约喊嶂M勁,還容易走光,她只好讓送快遞的小哥幫忙送到她的辦公室。
然后她打開公司內部的通信軟件,給吳文發了個笑臉。
過了二十幾分鐘,吳文才給她回了個問號。只是一個標點符號,小油菜卻像是能夠順著網線看到他一臉的不耐煩。她撇撇嘴,反正也不指望他對她怎樣。一個男人但凡對一個女人有丁點想法,也不會在第一次送禮物時選擇蝦仁。
肖采薇:謝謝吳總!
吳文:不是給你的,是給烏龜的。
肖采薇:……
吳文:烏龜吃剩下的你可以吃。
肖采薇:我可以把烏龜吃了。
吳文:!
肖采薇:吳總,這么大一箱子,我搬不動!
吳文:吃菠菜。
肖采薇:……吳總幫幫忙好不好……
吳文:得寸進尺是吧?我一個公司總裁,你拿我當保安使?
肖采薇:不是,我已經請人搬上來了,那個,下班的時候吳總能捎我一段嗎?反正我們順路的。
吳文:既然下班的時候要搬下去,那你為什么還搬上來?
肖采薇:忘了……
吳文:你的智商太可怕了。
肖采薇:所以吳總您到底能不能送我一下呀?
吳文:不能。
肖采薇:吳總~~~
吳文:想加班了?
肖采薇:……吳總您忙著!小的可以自己扛回去的!我是美少女壯士,哦也!
“還少女,切。”吳文自言自語著,心想,做人能不能要點臉,裝嫩也要有個限度。
不過加班大法一祭出,小油菜果然銷聲匿跡了。
晚上下班后,吳文拿著車鑰匙往外走,走出自己的辦公室,本來應該直接向電梯走,但是他突然掉了個頭,轉向總裁辦。
就當日行一善了,他這樣想著,走進總裁辦。
本以為會看到守著蝦仁愁眉不展的小油菜,沒想到的是,她根本就不在。
辦公室里還有幾個人沒走,看到總裁大駕光臨,紛紛和他問好。
吳文問道:“肖采薇呢?”
“走了?!币粋€人回答。
“她箱子是自己扛走的?”
“不是,是市場部的董立冬幫她搬走的。兩人順路,就一起走了?!?
吳文淡淡地哼了一聲,自語道:“順路順路,她跟誰都順路。”
四
晚上,吳文看到了小油菜的朋友圈。她在三十八分鐘之前新發了一條狀態,內容有些驚悚:養不起啦,只好把你煮咯。來,拍張遺照。
吳文點開配圖,看到里頭是一只小烏龜。小烏龜此刻正仰著頭,無辜地看著鏡頭。
這個神經病,真的要吃烏龜了!這么可愛的小烏龜,她也下得去手!
吳文都不知道自己跟著急什么,按說別人的閑事輪不到他管,不過他今天不是才送她一箱蝦仁嘛,結果她扭頭就要把烏龜燉了。如果她是由于貪圖那一箱蝦仁而把烏龜吃了,那他豈不是間接害了一條小生命?
于是吳文給小油菜打了個電話。
小油菜晚上接到來自男神的電話,心里那個美啊:“吳總,您找我有事嗎?”
吳文耐著心,勸她:“肖采薇,你的烏龜那么可愛,你忍心吃它嗎?”
小油菜那頭一陣沉默。
吳文又道:“你是嫌它吃蝦仁嗎?我今天不是才送你一箱嗎?要不我再送你一箱好了,真是的。”
“不是啊,吳總……”
“不是什么?難道你已經把它吃了?!”
“不是,吳總你是不是傻了啊?我就隨便開個玩笑,您怎么就信了呢?”小油菜覺得特別不可思議。
吳文發現自己果然智硬了。他怎么會信這種鬼話呢?
真是的,一定是被肖采薇那個神經病帶得,導致他每每面對她時,思路總是能夠準確地避開正常模式,向詭異的方向狂奔。
這個理由讓吳文挽回了一點自尊,他命令小油菜把此事忘記,接著掛了電話。
第二天中午,小油菜打算請董立冬吃個午飯表示答謝。小白領們吃午飯一般比較簡單,公司地處熱鬧的辦公區,附近有一個超級大的美食廣場,許多在這邊上班的人都愛去那里吃飯,價位也比較低,一般二三十塊錢一餐。如果吃得樸素一些,十幾塊就能搞定。同事之間請小客一般就是去那里了。
不過嘛小油菜問董立冬要吃什么的時候,他說去暹羅飯店。這個暹羅飯店啊,它是東南亞菜,定位比較高,價位也比較高。小油菜有那么一丟丟肉疼,不過還是答應了。
然后董立冬又告訴她,他有那里的代金券,快到期了,不花可惜。
啊,原來是這樣,小油菜心想,董立冬還真是一個不錯的人。
兩人在暹羅飯店里剛坐下,就看到吳文走進來。他們假模假式地跟總裁大人打招呼,客氣一下,于是吳文也很客氣——他客客氣氣地坐在了小油菜身邊。
小油菜……
董立冬也有點愣,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笑著招呼服務員添了一副餐具。小油菜總覺得吳總從昨晚到現在都神神道道的,不知道這位爺撒什么癔癥。她局促地往旁邊挪了挪。
吳文斜睨她:“請客?”
“是啊。”小油菜點點頭,其實有些不好意思。董立冬的代金券挺多的,估計這一餐下來,她花的錢跟去美食廣場差不離。
“難得難得?!眳俏恼f著,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小油菜囧囧地看著他,這位不會是想蹭飯吧?喂喂喂你可是boss啊,能不能稍微矜持一點呢……
這時,服務員遞上來精美的菜單,吳文接過來,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點了兩個菜,然后把菜單遞給小油菜。
小油菜點完,又遞給董立冬。
吳文這時才正眼看了一眼董立冬。年輕人,不到三十歲,斯文白凈,鷹鉤鼻,鼻梁上架一副無框眼鏡。嘴角掛著三分笑,面部肌肉就跟定型了似的,對誰都是這副笑模樣。
就這個人,看起來友好又無害的,但吳文的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么好鳥。
直覺這玩意兒時準時不準,姑且信它一次吧。
菜上得挺快,三人一邊吃一邊聊天。有boss鎮桌,不好意思說公司壞話,小油菜只好和董立冬扯些有的沒的。哪個學校畢業的,家在哪里,喜歡干什么呀,有米有女朋友呀……
吳文停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小油菜:“你這是相親呢?”
“咳咳咳?!倍⒍行擂?,慌忙抽紙巾擦嘴巴。
小油菜看看董立冬,又看看吳文,她坐直身體,偏頭湊過去。本來她是打算附到他耳邊說話的,奈何她太嬌小,他太龐大,于是……夠不著……
還好吳文比較配合,主動傾身送上耳朵。
小油菜低聲說道:“吳總,您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吳文沒答,而是扭頭對服務員說道:“把你們這兒最貴的酒來一瓶?!?
小油菜,卒。
總的來說,小油菜這個人,渾身都是嘲諷技;吳文這個人,渾身都是必殺技?,F在小油菜的錢包里飄起冤魂無數,她除了默默在一旁咬牙,別無他法。值得一提的是,這家泰國餐廳里最貴的酒竟然是國產的茅臺。大中午的,吳文也不可能喝多少,只喝了一小杯,小油菜和董立冬都沒喝。于是那瓶茅臺還剩多一半,小油菜肉疼不已,到結賬時,堅定地把瓶子抱走了。
回公司時,小油菜覺得吳文都蹭她飯了,她蹭一下他的電梯也不算什么,于是底氣十足地跟著他進了電梯。
吳文看她懷里緊緊抱著的茅臺,問道:“你也愛喝酒?”
小油菜搖了搖頭。
“那你拿它做什么?澆花嗎?”
“拿回去給我爸喝?!?
吳文聽到這話,伸手去拿她懷里的茅臺:“給我吧?!?
“不!”小油菜護得緊。
吳文:“你不能給你爸。”
小油菜:“為什么?”
為什么?她跟她爸親父女不見外,不代表他也可以不見外。在油菜爸面前,他再怎么說也是晚輩,晚輩剩下的東西給長輩,這不合適。
于是他堅持去搶她寶貴的茅臺。小油菜那點力氣在他這里不夠看的,吳文很快把茅臺搶過來了。
小油菜氣得腮幫子鼓鼓的,狠命瞪著他,眼睛像是要吃人。吳文不覺有些好笑,他胡亂揉了揉她的頭,把她柔軟的頭發揉得凌亂:“乖,回頭我送你爸一箱茅臺?!?
小油菜拍開他的手:“‘回頭’是什么時候?”
“今天?!?
她一梗脖子:“騙人。”
“不騙人,”吳文耐心哄她,“我家里多的是,一會兒讓湯助理去拿一箱?!?
“真的?你可不要用假茅臺蒙我,我爸喝得出來?!?
“我堂堂一公司總裁,我能有假茅臺?”
“你堂堂一總裁,你還蹭飯呢!”
“我就蹭飯怎么了?我是你老板,蹭你飯是你的榮幸?!?
太無恥了,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這種人!小油菜真的好想自插雙目。
吳文提著他的戰利品回到自己辦公室,立刻吩咐湯助理去他家取了一箱茅臺回來。接著吳文給小油菜發了條信息:下班到我辦公室。
小油菜模仿吳文,只給他回復了一個問號,特別特別高冷。
然后吳文沒搭理她。
好吧,“高冷”這個東西不看氣質,純看位置。一個人只有站得高了,他才可以冷起來。
下班時,小油菜的氣早消了,對于吳文,她又回到了“怎樣調戲他、占他便宜、吃他豆腐”的常規軌道。她乖乖地敲響了吳文辦公室的門,然后推開一條門縫,探頭進去:“吳總?”
坐在辦公桌后的吳文抬頭,看到門口一個小腦袋擠進來,摸頭這種動作也是會上癮的,他現在特別想伸手過去揉揉她一腦袋狗毛。
吳文放下手中工作,拿起車鑰匙:“走吧?!?
他走到門口時,小油菜直起腰仰頭看他:“吳總,您找我有什么事?”
“忘了?那當我什么都沒說?!?
“別別別。”小油菜諂笑,扯住了他的袖角。
吳文垂眼,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小油菜連忙松開他:“吳總您把東西藏哪兒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又往辦公室里張望。
“別看了,當我和你一樣傻嗎?……我把它放在車里沒拿上來。”他帶上門,晃了晃車鑰匙,走向電梯。
小油菜跟在他身后,驚喜道:“您是要送我回家嗎?”
“你說呢?”
小油菜突然站定不動了,低聲叫了他一聲:“吳總。”
吳文停下,轉身看她:“怎么了?”
小油菜鼓足勇氣,問道:“吳總,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我?對你有意思?”吳文像是聽到了什么大笑話一樣,他把她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打量了一番,嘖嘖搖了搖頭,答道,“就憑你這姿色,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你還需要再長一對翅膀出來。”
太打擊人了,就不能委婉一點嘛!小油菜有點心塞,撇過臉去說道:“得了,你這姿色也很一般好不好,反正我是看不上。”
吳文突然邁開長腿,走向她。他走到她面前,離她極近,低頭看她。
兩人間的距離有點危險,小油菜不自覺地退開一步。
他卻馬上又逼上來。她又后退,他又前進。就這樣退了幾步,小油菜終于靠在墻角,退無可退。
吳文一手撐著墻,低頭定定地看她。距離太近,他幾乎把她整個人圍起來,像一團云一樣覆蓋住她。他的身形高大,極有壓迫感,逼得她一陣緊張,心跳加速。
她身體僵硬,后背緊緊地貼著墻壁,恨不得自己化成一張紙片。她低頭不敢看他。
吳文抬起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逼她和他對視。
小油菜近距離看著他的面龐,他深邃的五官,他幽沉的眼睛,他眼睛里她的慌張身影。
他們之間那么遠,又這么近。遠到她根本沒資格沾一片他的衣角,近到她能數清他的睫毛。她一陣恍惚,不知道哪一種才算真實。
吳文的視線在她的臉上輕掃,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他突然低了一下頭。
小油菜的心忽然高高地拋起來。他要親我了他要親我了他要親我了……
吳文的嘴唇卻停在半路,并無繼續動作。他撩眼盯著她的眼睛,低聲問道:“說實話,我帥嗎?”
小油菜幾乎不曾思考便脫口而出:“帥……”
他低低地笑起來,笑聲醇厚如酒,又有一種春風盎然的得意。他直起腰,擰了一把她的臉蛋:“跟我斗?呵呵?!?
五
吳文得意之時,小油菜難免有些郁郁。他稍微動之以美色,她就完全沒有抵抗力,這使她顯得無比被動,感覺自己像是刀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最令她沮喪的是,就算她心甘情愿地躺在刀板上,吳文還未必樂意看她一眼呢……
這些郁氣無處宣泄,憋在肚子里又轉變成一團怒氣,氣吳文太壞,氣她自己沒出息。所以在吳文開車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塌著臉一言不發。而且,為了表示自己的抵觸,她還故意坐在了后面,沒有坐副駕駛。
但凡人,尤其是男人,都多少有那么點賤骨頭。一旦適應了一個人的聒噪,當這個人突然安靜下來時,反而使人不太放心。吳文一邊開車,一邊在后視鏡里看小油菜,看到她耷拉著腦袋,仿佛從一把又鮮又嫩的小油菜陡然變成失水過多的蔫菜葉子,他不以為意地笑著,語氣卻是緩和下來有商有量的:“我說你至于嗎?這么不禁逗?”
小油菜的聲音硬邦邦的:“吳總,請你下次不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了,我好歹是一姑娘,男女有別?!?
吳文難得看到神經病變得如此一本正經,他又賤兮兮地想要撩撥她:“喲,合著你沒摸過我是吧?”
小油菜氣呼呼道:“我那是認錯人了,難道你也認錯人了?!”說著說著,聲音抬高,帶著點責問的意思。
她氣焰如此囂張,他竟然沒有反唇相譏,而只是滯了一下,突然問道:“我長得真的像你前男友嗎?”
小油菜張了張嘴巴,竟不知如何作答。這個“前男友”是她虛構出來的啊……但她又不愿被他戳破,想了想,冷笑:“長得確實像,不過他可比你帥多了!”
吳文也莫名地有些不高興:“我還就不信了,有照片嗎?”
小油菜扭臉看車窗外飛速變換過的景象:“沒有,都被我刪了?!?
吳文似笑非笑:“這么帥的人怎么可能看上你呢?”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喜歡的人鄙視,小油菜又委屈又難過又自卑,她氣得呼吸不平,太陽穴突突直跳,沖口反駁道:“我又溫柔又漂亮又聽話又善解人意,最重要是老娘功夫了得!行了吧!”
說完這話,轎車驟然急停,小油菜冷不防身體向前沖,撞到了前面的座位。她扶著腦門,怒道:“你干嗎呀!”
吳文此刻臉上陰云密布,也不管這地兒能不能停車,直接踩了剎車——他發現自己那點涵養不夠用了,生怕一怒之下把汽車當飛機開,這里是鬧市區,下班高峰期,不是鬧著玩兒的。
他回頭看她,神色陰郁,目光逼人:“你一個姑娘怎么這么說話啊,你還是不是女人了?”
小油菜揉著額頭反問:“我哪里說錯了?”
“你……一個姑娘,說什么床上功夫……”吳文說到這里也有些不自在,移開目光不看她。
小油菜這會兒早就吵得不顧理智了,反唇相譏:“吳總你這么忌諱這幾個字,是不是你自己不行呀?”
“你你你!”吳文快氣死了,“你給我下車!”
下車就下車!小油菜推開車門,自己先下去,然后彎腰把座位上那箱茅臺搬走。這箱茅臺在他們吵架之前就已經屬于她了,所以她拿走屬于自己的物品,理所應當。
一箱茅臺比那一箱子蝦仁輕得多,雖然吃力,小油菜倒也能搬動。她抱著箱子,飛起一腳把車門踢上,干凈的車門上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
外邊的車喇叭早就按得此起彼伏,被擋道的司機紛紛向車窗外伸出中指,爆出一陣陣罵聲。早有交警向這邊走來。
吳文顧不上這些,他下了車,大步上去攔住小油菜:“你怎么突然有骨氣了啊,讓你下車你就下車?你裝什么大頭蒜啊你!”
“走開!”
吳文偏不走開。不過這個地方也不是說理的地方,他祖宗十八代都被問候遍了。他一著急,集中生智,把小油菜直接攔腰抱起來。小油菜懷里還壓著一箱子酒,導致她不好掙扎,只能拼命地蹬腿:“你神經病啊!放我下來!”
后邊司機見狀也不罵街了,紛紛拍手叫好,還有人吹口哨,一幫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交警已經走過來,他拍了拍吳文的車,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然后說道:“你們小兩口能不能換個有情調的地方吵架?就把車停這里?”
吳文看到交警,笑呵呵道:“警察同志,勞駕您幫我開一下車門?!?
交警拉開車門,吳文把小油菜扔進去,飛快地鎖好車門。然后是開罰單,交罰款,辦完這些,吳文回到車上。
他開著車,頭也不回地說道:“得了,我服了行嗎?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為什么發這么大火???我特別好奇。”
小油菜反問:“你不也發火了嗎?”
“那能一樣嗎?任何一個男人被質疑能力的時候都會發火,你懂不懂?”
“任何一個女人被貶低美貌的時候也都會發火,你懂不懂?”
吳文笑了:“我發現你一生氣就戰斗力飆升啊,簡直是從炸彈到原子彈的進化?!?
小油菜翻了個白眼:“過獎?!?
吳文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合著剛才就因為我說你不漂亮你才發火?行行行,你漂亮,特別漂亮,天下第一美女,行了吧?”
“也沒有,”小油菜搖了搖頭,“我只是心情不好?!?
其實站在吳文的立場上,他又做錯什么了呢?只不過嘴巴賤一點而已。錯的是她自己,她不該喜歡他,不該為他癡迷,不該念念不忘,真的是太不應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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