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樹木》-《渡鴨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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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彤去過他家,放暑假時候,池騁趁爸媽不在喊她來寫作業(yè)。
兩個人都不是愛學(xué)習(xí)的人,池騁還勉強在一本線徘徊,梁曉彤成績差的和她的漂亮程度完全成反比。
在他家當(dāng)然是打著學(xué)習(xí)旗號,任池騁占便宜,梁曉彤不在意,大咧咧坐他腿上看電影。
不過那時候沒畢業(yè)之前,池騁還把著分寸。
池騁說完他們都頓了頓。
人生就是這般無常。
有時候一分別就是經(jīng)年不見,明明兩人都沒離開廣州,時常會回來,偏偏這么久見不到。
梁曉彤先說了,“我過兩天正好休月假回廣州,到時候找你吧?!?
池騁嗯了一聲。
池騁在澳門玩了一晚上也沒有緩解,這連考兩次失利的煩躁。
周一時候中介問他考得怎么樣,順便提醒他看這周泰國雅思的準(zhǔn)考證,一般提前一周才發(fā)出來。
池騁看完郵件,愈發(fā)覺得最近被雅思壓力壓得喘不過來氣,有時候真想不考算了,就剩兩周多的時間,根本不知道能不能考下來。
以前兩年時間做不到的事情,非逼著他兩個多星期做到,這么一想就諷刺。
池母看他上周剛拔完牙就去考試,心疼起來,說兒子,最壞打算不過是gap一年,考不過就算了。
把池騁說得,心里那退堂鼓打得更響。
然而光是gap一年的問題還就算了,他沒說的是施泠的事情。
他考不過,哪還有臉面再去找施泠,不說施泠這么倔,對他冷嘲熱諷。池騁光想這分別兩年,都覺得這戀愛還談個什么勁。
剛還在想施泠,池騁刷朋友的手頓了頓,居然看見施泠發(fā)了條朋友圈,是她和室友的畢業(yè)照。
她穿學(xué)士服和白襯衫各有幾張,施泠穿白襯衫更顯得禁欲勾人。穿學(xué)士服那張,跟她室友幾人坐在草地上,難得笑得開懷,一副明眸皓齒模樣,完全看不出那天對池騁的冷情冷心。
池騁看見這幾張照片,知道是被她從黑名單里放出來了,拿著手機琢磨了一會兒更不是味道,像是有那么點兒翻篇的意思。
相比希望池騁主動找回她,施泠這么做,在池騁看來,更傾向于她認(rèn)為他考不過,已經(jīng)知難而退了。
就像她最后能心平氣和地同前任打電話,或許現(xiàn)在池騁就是她完全放下的前任。
這么一想,池騁更看不進去雅思。
心神不定地學(xué)到晚上,把書一摔,開始玩游戲。
池父進了房間,本來都是對他要求不高,看他這樣還是忍不住說一句。
“阿仔,這兩個星期還是最后努力,總要嘗試過才知道?!?
池騁煩得捋了捋劉海,“我怕努力都考不過?!?
池父規(guī)勸,“那也不能現(xiàn)在就放棄?!?
池騁今天火氣格外大,“我哪里放棄了,那只眼看我沒努力?”
連在客廳看電視的池母聽見了,都邊敷著面膜進來,“好了好了,老豆也辛苦,兒子也辛苦,別爭了,今天讓他玩一下。”
池騁這回徹底玩不下去了。
他把手機按黑了,到底是覺得自己說話沖了,硬邦邦地道了歉,“對不起?!?
說完他就起身,“我出去走一陣。”
池父池母知道他去干嘛,對池騁抽煙這個問題,高中時候罵他,到了大學(xué)管不著了,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池騁自然是在小區(qū)里抽了兩支煙。
他自己還沒到真放棄的時候,就是有這么點兒念頭和架勢,別人看得比他都明白。
或許施泠比他更早看出來他的心思。
池騁自明白自己的頹勢,就有點自己都扶不起來自己的爛泥感。
兩個星期怎么想怎么絕望。
沒想到梁曉彤說的過兩天,真的就是過兩天。
池騁這天下午學(xué)得昏昏沉沉,撐著腦袋歪著身子趴桌子上做題,旁邊手機來電響了,他根本沒看屏幕就接起來了。
哪怕是賣房推銷股票的他都打算接起來換換腦子。
池騁聲音慵懶地有些沙啞。
梁曉彤:“在家?”
池騁聽得出來是誰,懶得強打精神,還是懶洋洋地嗯了一聲,“放假了?”
兩人談戀愛時候,兩人互叫“bb”,大概也是覺得現(xiàn)在直呼姓名有些尷尬,省了這個,直接說事,反而顯得兩人是多熟稔的關(guān)系。
事實上重逢到現(xiàn)在講的話不超過五分鐘,不過是兩人都足夠世故,在成年男女別后重逢的局上絲毫不露怯意。
梁曉彤好似也伸了個懶腰,“昨天就回來了,睡到現(xiàn)在才起,出來坐坐?”
池騁手里的筆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就摔桌子上了,他沒撿起來繼續(xù)轉(zhuǎn)。
池騁看了眼時間,四點多,“給你四十分鐘夠了吧,我來接你。”
他最近在家,平時都有車開。
梁曉彤聽了就笑,“還記得四十分鐘呢?”
梁曉彤學(xué)化妝早,又臭美,每次池騁到她家樓下了還要等許久,后來池騁總結(jié)出來,給她四十分鐘正好。
池騁也笑,“我對誰都是四十分鐘?!?
“你開車?”
“恩?!?
“別開了,我想回學(xué)校附近走一走,好久沒回去了,不知道那家糖水鋪還開不開?!?
“恩,冇執(zhí)笠(沒倒閉)。那我打的過來。”
“ok?!?
池騁出門不用這么久,還是習(xí)慣性地把發(fā)型折騰了一番,想著回學(xué)校,刻意找了副平光的復(fù)古八邊形眼鏡戴著。
梁曉彤沒發(fā)地址,就跟他說她還住以前那兒。
池騁早忘了具體門牌號,只記得小區(qū),就在小區(qū)門口靠著欄桿等她。
梁曉彤下來,她居然也戴了副差不多款式的眼鏡,應(yīng)該是跟池騁想一塊兒去了。
其實以前兩人就一樣愛打扮,梁曉彤有時候轉(zhuǎn)精品店淘到什么手環(huán)掛飾之類的,就買了同款兩人當(dāng)情侶裝飾。
廣州現(xiàn)在正值盛夏,她這么多年還和以前一樣,穿了個齊臀的破洞牛仔短褲,露臍的一字肩上衣。
看來那天見她打扮斯文大方,純粹是她上班迫不得已。
梁曉彤就是這樣風(fēng)風(fēng)火火一個人,什么時候都改不了,池騁暗自有些好笑,勾了勾唇。
梁曉彤看見他的笑意,“怎么,我比以前老了?”
池騁故意細細打量一番,摩挲了幾下下巴,“有十八嗎?”
梁曉彤嗔怪地看他一眼,“沒有?!?
她想起來什么,看多了兩眼他的臉,笑了起來,“怎么,這回不戴口罩了?我還以為你上次是提前知道遇到我,怕我看見你的臉后悔呢?!?
池騁嘖了一聲,“就怕你不后悔。”
當(dāng)初梁曉彤多干脆利落,兩人都知道現(xiàn)在調(diào)侃多半是放空炮,怎么調(diào)侃怎么來。
梁曉彤家離他們以前高中不遠,走了十來分鐘就到了,經(jīng)過一段圍墻時候,她指了指,“還記得嗎?”
她一邊把腿一伸,撐在墻上,大腿內(nèi)側(cè)露出來一道淺淺的疤痕。
那是以前兩人翻墻出來,有次還在賭氣,梁曉彤偏不讓池騁接她,自己跳下來,結(jié)果被墻頭的藤蔓刮傷了。
池騁悶笑,“誰讓你不肯要我接。”
“還不是你,從來不哄我。”
“又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我,我哄過誰?”
跟池騁談戀愛,他不是不哄人,哄人時候讓你挑不出來茬,溫柔繾綣。
但是他高傲得很,總不輕易哄,不愿意先低了頭,偏等你吃了癟顯得他沒低頭,那哄你就成了你的無理取鬧。
梁曉彤這樣小辣椒的性格,兩人吵架是家常便飯,一不高興說分手都是經(jīng)常的事情。好在她忘性大,和好以后又愛得死去活來了。
尤其是有一次吵架,梁曉彤每天中午換一個男生一起吃飯,偏偏到池騁平時去的那個飯?zhí)茫谒媲盎斡埔槐椤?
池騁氣得要死,兩個人都幼稚得不行,他斗氣一樣也帶了女生吃飯,故作曖昧。
逼得梁曉彤哭唧唧來找他,打他一巴掌以后就在他懷里哭。
她感慨一聲,“那時候我不懂事,不過你現(xiàn)在還這樣么?”
池騁看出來她脾氣收斂許多,遠不像以前飛揚跋扈。
誰都會成長,他何嘗不是,遠比以前會哄人。
倘若和施泠是普通吵架就算了,早不至于成今天這樣,偏生是雅思考不過和分別兩年這樣的大事,他有心也無力。
剛分手時候還有心思爭一口氣,到現(xiàn)在更多是無奈和迷茫,若真考不過,大約施泠只會鄙夷地想一番,或許按她性子,就徹底輕描淡寫地揭過了。
到了以前那家甜品店,老樣子梁曉彤徑直進去了,池騁在門口跟老板點。
“老細,兩個楊枝甘露?!?
“猴。”
梁曉彤這才問他,“你是要出國了嗎?考雅思?!?
說起來這個,池騁自嘲一笑,“還不定呢,我要是考不過就明年吧。”
梁曉彤學(xué)習(xí)不好,覺得這沒所謂,“哦,那也挺好,多玩一年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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