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在這樣的情況下,怎么能因為士兵想得到財貨,就南下劫掠呢! 從任何角度看,這都算是兵家大忌,只有居無定所的胡人才喜歡這么玩! 高歡志在登基稱帝,愛惜羽毛,自然是不容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哪怕他從前在爾朱榮麾下也是無法無天的做派也是一樣。 于是高歡命小舅子婁昭為監軍,帶來一隊親兵前來滎陽,到高岳大營內“肅正軍紀”。 婁昭不是傻子,沒有上來就抓人立威,而是悄咪咪去軍營里面轉了一圈之后,跟底層士卒們聊過以后,才回去便跟高歡說:不患寡而患不均,高岳軍上下都在眼紅妒忌友軍吃得腦滿腸肥。長此以往,軍心恐將生變。 高歡本來不太在意這件事,幾乎都已經忘記了。但是聽婁昭這么說,也不得不正視軍中“利益分配不均”的情況。 草原擄劫來的財貨,絕對是不可能分給未參與戰斗的將校和士卒的。 這是紅線,絕對不能開口子。否則將來若是遇到大事要軍隊頂上去,絕對不會有“傻子”再愿意出頭了。 既然茍著就能“利益均沾”,誰還會挺身而出呢?躺著拿錢不比上陣拼殺舒服? 人性的惡便在于此,一旦利益分配出問題,人性的丑惡面便會無限度的放大。 劫掠草原沒我們的份,劫掠河南該輪到我們了吧?這便是高岳麾下將士們的強盜邏輯。明明出塞之戰沒有出力,卻偏偏還感覺自己很有道理。 而這些人沒有直接要錢,他們只是想求一個“機會”。上頭不允諾,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高歡體會到了當老大的難處,這碗水他端不平也要想辦法擺平! 高歡連忙找孫騰等人商議,權衡再三,都覺得高岳的建議也有可取之處。 于是高歡命高岳帶兵南下長社,若能攻下長社,則允許大軍劫掠三日,所得戰利品都無需上繳。 這道命令一下,高岳麾下士卒可謂是跟打了雞血差不多的,亡命豬突一般的來到長社城下,片刻不停的便開始攻城。 攻城進行了一個時辰后,于謹見勢不妙便帶親軍跑路,扔下城內輜重不管,放任東魏軍四下劫掠。 高岳麾下士卒見高大巍峨的長社城居然如此輕易就被攻破,都得意的有些忘乎所以,認為于謹不過如此,只是一個仗著劉益守的名頭狐假虎威,在下面混飯吃的酒囊飯袋。 于是也不怎么布置城防,而是打開城內的府庫,成群結隊的搬東西,很多士卒甚至為了搶錢搶糧互相干擾而打了起來。 城內為數不多的民居,這幫人更是一家也沒放過,如同蝗蟲過境一般,能搬走的都搬走,甚至到了大半夜里,長社的城門都不關,來來往往都是搬運輜重的士卒! 高岳為什么不約束部眾呢?不是他不想,而是眾怒難犯。 高級軍官和中下級軍官的晉升渠道不一樣,這年頭中下級軍官若是沒有機遇,下場就是死在某一次的戰斗之中,根本不可能有升遷的機會。 所以他們跟底層的士卒一樣,都比較青睞于實實在在的財貨,對腰包鼓不鼓很在意,對是否能得高歡賞識,卻并不怎么在意。 高岳此刻若是要部署防御,不讓士卒們搶劫,那就是跟眾人作對,擋了大伙的財路。歷史上因為這種事情掉腦袋的高級將領,可不是一個兩個。 反正東魏不是自己的,高岳選擇明哲保身,就當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然而,他想得很好,于謹卻沒有配合他。 偵查到長社城的情況后,本來就將兵力后置的于謹,卻根本不通知后軍前出。 而是利用手里不足兩千的步騎混合隊伍,趁著夜色突襲了長社城。 于謹根本不給高岳整頓兵馬的機會,發現高岳軍居然為了搶劫連城門都不關,便決定孤注一擲賭一把。 先后到達的兩千人隊伍,在長社城內大殺四方,高岳軍幾乎已經失去建制,都在搬東西,甚至有些士卒根本不在城內! 高岳軍如同雪崩一般的大敗虧輸,一直朝著滎陽方向逃竄,于謹追兵一直追出數十里地才停下來。 此戰高岳麾下兵馬戰死數千,失蹤過萬,一支主力部曲被打得失去建制,可謂是一個結結實實的慘敗。 更可笑的是,失蹤的那些人,比找到尸體的還要多不少,也不知道是被于謹麾下的士卒給殺了,還是帶著搶來的財帛落草為寇了。 反正自此以后,長社周邊就成為了一個匪患不斷的地方,直到后來劉益守全線北伐滅掉東魏以后,才徹底將匪患根絕。 高岳狼狽逃回滎陽,不敢耽擱,直接去鄴城給高歡負荊請罪。得知這場意外的敗仗,高歡氣得差點吐血三升,對這些沒有參與出塞之戰的部曲再也沒有信心委以重任了。 于是高歡派人急切召回剛剛在晉州落腳的段韶,讓段韶孤身回鄴城后,在鄴城內整頓部曲,然后集結兵力南下長社,一定要在南線先找回場子再說! 這是證明國力軍力之戰,要是不打一下證明一下,之前掃蕩草原的軍威便蕩然無存了。 由不得高歡退讓。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