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前世劉益守其實是見過蕭衍畫像的。記憶里蕭衍的畫像,豐神俊逸,濃眉丹鳳眼,很有文人的儒雅之氣。 然而看到面前的蕭衍,劉益守腦子里不由得蹦出來三個字:蘆柴棒! 瘦,簡直瘦到了極致!人群要是遇到老虎不能跑,他在里頭絕對是最后一個被吃的。此時的蕭衍胡須頭發已經全白,看著就跟帶發修行的普通老人別無二致。 蕭衍目光離散看著房梁,又時不時看看劉益守,臉上無喜無悲,跟一座石像差不多。 開善寺的大堂內,所有人都集聚一堂,不僅如此,蕭衍身邊還坐著道希大師!還有和尚a,和尚bcdefg之類的一大群人……這不像是“相親會”,倒更有點像是講禪論道。 劉益守心中好奇,這蕭衍真是癡迷佛教,連見未來女婿都要講佛寺的排場。 “朕面前乃何人?” 蕭衍眼睛盯著劉益守問道。 “世間皆虛妄,終生乃平等。無論貴賤,肉身皆為皮囊。此處無老無幼,無公無卿。更是無人可以稱朕。” 劉益守答道,用指尖指了指上方:“唯有我佛慈悲與迷途眾生。”他毫不客氣的懟了蕭衍一番。 這老和尚不講武德,你跟他談佛法,他跟你講身份,大家都是寺廟里掛了號的和尚,哪里有什么朕! 坐在蕭衍旁邊的道希大師急得額頭直冒汗,蕭衍剛剛是想給劉益守一個下馬威,未必是有什么殺心。但你這么打他臉,那就不一定了! 再怎么吃齋念佛,也是個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啊! “冠達大師(蕭衍法號),這位是來自洛陽的道真大師。” 道希指了指劉益守說道。 原來我的“法號”叫道真啊! 劉益守從懷里掏出度牒確認了一下,上面一大串廢話后面確實有“道真”二字。他已經都是把這玩意當通行證來用,根本沒關注自己的法號到底是什么。 看到他如此隨意,道希大師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他萬萬沒想到劉益守會連自己法號都不記得了。道希大師面部僵硬的微微一笑,對著蕭衍行了一禮。 “既然已經出家,何故要娶妻納妾?” 蕭衍盯著劉益守的眼睛問道,言語之中不乏嘲諷之意。 “娶妻生子,乃是肉身皮囊所為。哪怕肉身墮入魔道,心仍向佛,魔即是魔,佛亦是佛。吃肉喝酒,娶妻生子,又有何妨?” 劉益守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番話來。 這句話用通俗易懂的解釋就是:雖然我抽煙喝酒賭博乃至夜店把妹拔x無情,但我依然是個純潔的好人。做壞事的是我的肉體,跟我的精神無關。 聽到劉益守這么回答,在場眾人都感覺他是在詭辯!特別是羊姜,幾乎是要氣炸了。 你都要成佛了,那天夜里還要我脫光衣服給你觀摩……是可忍,孰不可忍! 蕭衍眉毛一挑,似乎是想呵斥對方。但他憋了很久,忽然面色大變,感覺劉益守話語里的邏輯,用佛理竟然無法反駁! 事實就是這樣荒謬不堪! “常人認為,肉身乃刀身,神魂乃刀刃。離開刀身,刀刃不存。所以僧人要戒酒戒色,清靜六根,否則聽不到佛祖的教誨。 但問題在于,按照這個設想,肉身消亡后,神魂乃不復存在,此乃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然而佛家講求因果,承受課業的肉身都不存在了,何以承擔因果?” 劉益守毫不留情將蕭衍猶豫不決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住口!” 蕭衍失態的大聲呵斥道!他吃齋念佛多年,結果被劉益守幾句話就給破防了! 不是蕭衍沒有涵養,而是劉益守戳到了他的痛點,讓他想起了很多舊事,難以釋懷。 那還是在蕭齊的時候,竟陵王蕭子良在雞籠山上開了西邸。他生性好養士,門下有包括沈約、謝朓在內的一流名士,號稱“八友”,時年二十出頭的蕭衍就是其中之一。 當時,蕭子良也是個狂熱的佛教徒,常在西邸集眾開宴闡論佛理。而賓主大多信仰相同,日夜切磋磨礪,倒也其樂融融。蕭衍在其中如魚得水,彼此間互相吹捧,日子過得很是逍遙。 只是有一天,蕭子良開宴的時候,來了一個不起眼的人物,名叫范縝!這個叫范縝的不速之客,說出了跟劉益守很有些類似的言論。當時就讓眾人下不來臺。 關鍵是,這些人號稱精通佛法,卻根本無法反駁對方的觀點!事實上,這個邏輯大漏洞在佛法中一直存在,直到出現那位叫慧能的大師后,才將這個邏輯漏洞給補上了。 如今看到“準女婿”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同樣話來,蕭衍如何能不失態?他今日本來就是想用佛理敲打一下劉益守,沒想到被對方反將一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