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顆糖-《微糖三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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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林主任值班,他照例在學(xué)校里巡查,每層樓每個(gè)班挨個(gè)檢查完一圈,還算滿意。
手捧著保溫杯準(zhǔn)備回自己的辦公室,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下邊傳來一點(diǎn)動靜。
兩道腳步聲重疊在一起,一快一慢。
還有隱隱約約的交談聲,一男一女。
——這也太不像發(fā)了?。。。?
林主任面色一沉,心底竄起一簇小火苗。
他站在樓梯轉(zhuǎn)角的平臺那沒動,一手搭在扶手上,靜靜等待著獵物自己送上門,打算待會兒好好教育他們一頓。
“你快一點(diǎn)行不行,你再這么磨磨蹭蹭我就不等你了?!毙」媚锉г沟穆曇繇懥似饋?語調(diào)帶著輕微的喘.息,大概是上樓梯上得太快,體力有點(diǎn)兒跟不上。
“夏川你……”
她彎著腰喘氣,走過拐角,一抬頭,整個(gè)人瞬間僵住。
后面的話也自動消音。
“急什么,”少年氣定神閑的聲音在更底下的位置響起,他不知道上面的情況,還在慢悠悠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生病了,不宜劇烈運(yùn)動?!?
“……”
沒聽見回應(yīng),夏川懶洋洋地抬頭,右上方小姑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勾唇,聲線松懶:“不是說不等我么,身體倒是很誠實(shí)?!?
“…………”
“啞巴了?”
“……………………”
快閉嘴吧。
我可求你了。
眼看著林主任臉色由白轉(zhuǎn)黑,活生生從曹操變成了張飛,唐微微絕望地閉上眼。
毫不知情地夏川同學(xué)還在不緊不慢地往上爬著樓梯,走到她身后時(shí),感受到最上方傳來的死亡光線,他頓了頓。
抬起眼,和林主任的目光對上,夏川挑眉:“老師好。”
淡定又不失禮貌。
唐微微真是佩服死他了。
林主任深吸一口氣,看見那兩張熟悉的臉時(shí),氣到表情都有些扭曲:“怎么又是你們兩個(gè)???!你們遲到遲上癮了,沒完沒了了是吧!!”
聲音非常憤怒,保溫杯砸在扶手上發(fā)出“砰砰”的聲響。
隔壁上課的班級估計(jì)是聽到這動靜了,原本整整齊齊的朗讀聲戛然而止,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
“對不起,老師,我們知道錯了?!笨諘缂澎o的樓梯間,響起女孩乖巧的道歉聲音。
唐微微臉蛋微紅,額頭和鼻尖上有細(xì)密的汗珠。
她倒不是因?yàn)楹ε?,而是剛才從校門口一路狂奔到教學(xué)樓,又連著爬了三層樓,累的。
在林主任開始長篇大論對他們的行為進(jìn)行一番diss之前,唐微微決定先發(fā)制人:“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這樣的,老師您剛剛應(yīng)該也聽見了——”
唐微微回頭看了眼,少年這會兒正懶懶散散地倚墻而站。
他袖子上都是雨水的痕跡,肩頭那塊幾乎濕透,看上去卻不顯狼狽,神情漠然,手里抓著她那把小雨傘上下把玩著。
“夏川同學(xué)他生病了?!?
這話唐微微說得非常真心實(shí)意,一點(diǎn)都不帶心虛的。
“……”
少年手中動作一頓,抬眼看過來。
小姑娘目光真誠,朝他眨巴了兩下眼睛。
遲疑了大概零點(diǎn)零一秒,夏川配合地抬起手,放在唇邊,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
林主任:“…………”
“是真的,老師?!碧莆⑽⒆Я俗拇ǖ男渥?,拉著他往上走,停在林主任跟前,“都是因?yàn)椴恍⌒牧芰擞辍此囊路?,還有蒼白的臉色?!?
她語氣誠懇:“我說的都是實(shí)話?!?
林主任狐疑地打量了夏川幾眼,小姑娘說的倒是沒錯,衣服濕著,氣色看著也不太好,的確像是生病了。
“你們兩個(gè),跟我來?!?
-
校醫(yī)室里。
穿著白袍的校醫(yī)甩了甩溫度計(jì),遞給夏川讓他夾好,唐微微搬了把小板凳坐在旁邊,眼巴巴地等著。
十分鐘后,溫度計(jì)取下。
林主任:“怎么樣,多少度?”
“三十八點(diǎn)九度。”校醫(yī)把體溫計(jì)給他看,“算是高燒了。”
唐微微怔了幾秒,差點(diǎn)懷疑自己聽錯了,側(cè)頭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沒什么表情的少年。
她還以為他就是普通的小感冒或者低燒之類的,除了嗓音比平常啞了點(diǎn),臉色蒼白了些,他就跟個(gè)沒事人一樣,她完全沒想到他都燒到這么高溫度了。
“你要不要請假回家休息?”唐微微擔(dān)憂道。
夏川搖頭:“不用?!?
聽見少年嗓音里的啞意,唐微微心中的自責(zé)更甚。有一種非常強(qiáng)烈的,想穿越到昨天,把對他說“明天見”的那個(gè)自己打一頓,再把嘴巴貼上膠布牢牢封緊的沖動。
要是他今天好好在家里休息,哪來這么多事,又怎么會加重病情。
都怪她。
都是她不好。
全!都!怪!她!
小姑娘咬著唇,愧疚得不要不要的,一想到人今天還請她吃了一頓大幾百的飯,對自己的痛恨又更深了一層。
“夏川……”
她聲音小小的,軟軟的,語速很慢地喊他的名字,長而密的睫毛垂下去,像兩把毛絨絨的小刷子。
似乎猜到了她接下來要說什么,夏川抬手,掌心落在她頭頂,身體毫無預(yù)兆地靠近她,低聲說:“我沒事。”
離得近了,唐微微可以嗅到他身上好聞的,清清淡淡的香。
也不知道是洗衣液還是沐浴乳還是洗發(f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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