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起-《宮墻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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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還在禁足,我們覺得這樣很好,沒人來煩娘娘,娘娘可以好好養病,未央宮也很大了,在未央宮走一走散散步,我們多去陪著她,何必非得出門呢!
我們幾乎每天都去陪皇后娘娘,溫昭儀最近迷上了做布偶,做了一套十二生肖以后,在我天花亂墜的夸贊下愈發勤奮,照著貓譜開始做一整套的貓咪布偶,什么金絲虎雪里拖槍尺玉宵飛練,未央宮和怡華宮到處都是我和嘉樂抱著布偶喵喵叫的聲音。淑妃娘娘每天都在尋思新菜色,什么荷葉蓮蓬粥冰糖冬瓜羹,試驗成功了給我們吃,試驗不成功……
送去永安宮。
淑妃娘娘說反正皇上不會吃她做的東西的,就算吃了,她的手藝就算把菜做毀了也比各宮加起來強!
皇后娘娘教我彈琴下棋,她真是什么都會!她彈的鳳求凰才真的好聽呢!不過皇后娘娘安慰我說,我彈的更有活力,她在病中,生生把好好一首鳳求凰彈成病中吟。
她不是生病,她是太傷心了,我知道的,不過我沒這么說。我說,娘娘多笑一笑,多吃點東西,病很快就好啦!
皇后娘娘字也寫得很好,不出我所料,她也是寫簪花小楷,我們的簪花小楷甚至有些像。
我們說起我們小時候,好巧啊,我們都是坐在祖父的懷里,由著祖父教著習字的。她的祖父是沈老丞相,是我祖父江太傅常常提起的嘔心瀝血的“沈兄”。我祖父的這位“沈兄”,桃李滿天下,先帝最相信的人就是他,后來二十二歲的皇上登基了,他雄才大略,也心狠手辣,一朝天子一朝臣,沈老丞相一年前告老致仕,三個月后就死了。
皇后娘娘在京城都沒有家了,她爺爺逝世了,她父母叔伯兄弟都回鄉丁憂了。
她十四歲嫁給還是藩王的皇上,生了三個孩子,到二十四歲這年,她的孩子都死了,她的娘家人走了,她的小兒子死了不過一年出頭,她的丈夫又選了十二個花骨朵一樣的女孩子進宮。
所以皇后娘娘一天一天地養著病,咳得卻越來越厲害了,未央宮的掌事姑姑哭著說,皇后娘娘的帕子上有血,晚上整宿整宿地咳。
可是皇后娘娘不許我們晚上留下來照顧她,她也不怎么抱三公主了,怕過了病氣給她。我們都很擔心,淑妃娘娘變著花樣做藥膳,可皇后娘娘還是一天比一天瘦。
每天早上我們還得給皇貴妃請安,皇貴妃壞得不得了,每天都在各種找茬,罰這個罵那個,仿佛不這么著不能證明她是皇上心尖上第一得意的人似的,我跟淑妃娘娘跟鵪鶉一樣不說話也被折騰得夠嗆。一身仙氣的純妃娘娘日子也不好過,皇貴妃說她天天穿那么素凈的衣服又白著一張臉像個女鬼一樣不吉利,不過純妃娘娘仰著頭連看都不看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呵呵”氣息,末了還極優雅地微微側著脖子翻了個含蓄的白眼以示敬意,氣得皇貴妃罰她禁足半個月。溫昭儀和淑妃娘娘私底下都說皇貴妃腦子真的不好使,她就沒看出來禁足對純妃來說基本上都可以算嘉獎了么。
不過跟我們這些都是小打小鬧了,皇貴妃的工作重心主要還是在賢妃鄭妃身上,但是看她的臉色,顯然并沒有什么進展。
九月,護國公謀反,人證物證俱在。
九月十五那天晚上,雨下得好大。我跟淑妃娘娘和溫昭儀陪著皇后娘娘用晚膳,有人來報,皇貴妃跪在永安宮門口已經跪了一天了。
皇后娘娘停了筷子長長嘆息:“可憐俱是苦命人啊。”
淑妃娘娘高興得多添一碗飯:“皇上這個廢物總算動手了,我還想著他要拖多久呢!這三四個月我都要被陳彩容弄死了。得虧完事了,不然真的撐不住了。”
溫昭儀啐了一口:“每次都是這招,把人捧得高高的,再把人推下去。”
淑妃娘娘說:“招數不用多,有用就行。”
溫昭儀又啐了一口:“老壞胚子動黑手我不管,他把人捧高的手段就是讓我們去墊在下面給人當墊腳石。他贏了他是千古明君,他要輸了我們就任人魚肉,不對,他贏了以后我們要是還沒死就得當第二回第三回第無數回墊腳石。嫁了這么不要臉的男人,我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她們說著,皇后娘娘突然站起來往外走,她說:“我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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