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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色紗帳翻飛而起，露出一角光影，又迅速地閉合。

    ……

    許久，待那一陣空白感過去，二人腦中的清明才漸漸恢復(fù)。

    裴濟知她體寒，生怕她炎夏里因出汗而著涼，便先取了干凈的巾帕將她背后的香汗擦干，又扯來條薄毯將二人蓋住，問：“這兩月，你可好？那藥吃得如何？這兩日我再去替你調(diào)一調(diào)方子來。”

    麗質(zhì)仔細回想這兩個月的癥狀，答道：“這月的月事好似已不覺腹痛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天熱了，早晚手腳也不似先前那樣會發(fā)涼了。”

    裴濟仔細聽著，又照著先前張神醫(yī)教的再問了幾個問題，一一記在心里后，欣喜道：“看來藥效應(yīng)當不錯，興許再用段日子，便能全好了。”

    麗質(zhì)半瞇著眼，含笑望著他，點頭不語。

    他像又想起了什么，起身從衣物袖口中取出一疊紙遞至她眼前，壓低聲正色道：“這是替你辦的戶籍、文書，你收好，待時機成熟，我想辦法送你離開。”

    麗質(zhì)聞言，倦意登時退了大半，忙擁著薄被起身，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隨即裹著被子下床，收到暗處。

    有了這些東西，她才能順利離開這里，像個普通人一樣過下去。

    “三郎，多謝你。”

    想起他方才的話，她不由問：“你要如何送我離開？”

    裴濟眸光沉沉，重新將她摟緊懷里，沉默片刻，輕聲道：“入秋后，陛下應(yīng)當會照舊例離開大明宮，移居溫泉宮，那時，大明宮防衛(wèi)松懈，啟程的路上也有機會。我想辦法，扮作意外。”

    若她被陛下留在大明宮，他便悄悄將她放走；若她也一同去溫泉宮，便在路上設(shè)計將她截走。

    兩處防衛(wèi)都是他負責(zé)，唯有這種時候，他才有機會動手。

    麗質(zhì)聽著他的話，只覺心口砰砰跳著，好似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正離外面的世界越來越近。

    然而片刻后，她慢慢冷靜下來。

    他選的時機固然好，是最適合以他的身份安排的，可一旦被人察覺，到時定會連累他。而以他一貫的為人，恐怕會將一切罪責(zé)都一人扛下。

    他已幫了她這么多，她不能拖累他。

    還是得等，等到李景燁主動將她送離的時候。

    她沉下心，撫著他的胸口，柔聲道：“再等等。三郎，還未到那個時候。我不想連累你。”

    裴濟摟著她的手一緊，心口頓時涌起一陣又苦又甜的滋味。

    “不會連累我。”他吻她的額頭，嗓音有些啞，“我料北邊的突厥今年仍不會善罷甘休，這兩年我大魏正是天災(zāi)不頻，兵強馬壯的時候，早該鏟除這一心頭大患了。到時我便將事扮作是突厥人偷潛入境，向我大魏挑釁，到時趁勢發(fā)兵就好。我親自出征，即便查到與我有關(guān)，我有功傍身，罪責(zé)當會減輕。”

    麗質(zhì)怔怔望著他不語，杏眼里漸漸蒙上一層霧氣。

    裴濟忙湊近親她的眼，柔聲安慰：“麗娘，別怕，我不是普通的朝臣，我身上也有一半皇族的血，就是看在母親的面子上，陛下也會放我一條生路的。”

    他越是這樣說，麗質(zhì)心里反越不忍。

    若真的被揭破，李景燁疑心重，最恨被人背叛，怎么可能放過他？只怕從前越是感情深厚，那時才越會深惡痛絕。

    他心里分明都清楚，卻仍然這樣安慰她。

    她深深吸一口氣，忍下已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搖頭道：“不要，三郎，再等等，很快。”

    裴濟沒應(yīng)，只將她眼角的晶瑩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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