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貴妃裙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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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裴濟也不由將目光落到那少女身上,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望著她那一襲榴花裙怔怔出神。
片刻后,歌聲漸止,賓客們如夢初醒,紛紛撫掌贊嘆,其中一個問:“此女是否就是陳尚書近來新得的那位歌姬,喚作‘蕓娘’的?”
陳應紹喝了不少酒,臉色微紅,聞言得意點頭,應道:“正是,她這一把嗓子,可比平康坊里最出名的歌姬都好聽,再尋常的樂曲,由她唱出,都能多幾分綿長韻味。”
眾人半是贊同半是吹捧:“不錯,方才的《春鶯囀》,曲雖常見,由蕓娘唱來,的確別有一番滋味,令人難忘。”
陳應紹滿意不已,沖蕓娘招手,又笑著轉向裴濟,道:“去,給裴將軍斟酒。”
方才裴濟那片刻的失神,他可都看在眼里了,絕不會錯。
蕓娘應聲,緩行至裴濟身邊,跪坐到榻上,一手執壺,一手籠袖,往他的盞中倒滿酒液,隨后雙手捧起,奉至他眼前,柔聲道:“請將軍飲。”
少女一雙水盈盈的眼羞澀地凝望著他。
今日宴席間多是年至不惑的官員們,有幾個甚至已頭發花白、須髯飄飄,唯有這位少年將軍,身量挺拔,面目英俊,氣度不凡,著實引人注目,尤其陳尚書等人都待他客氣而恭敬,可見身份亦非普通權貴可比擬。
偏偏如此人物,卻不像其余賓客一般,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時不時抹一把身邊的婢女、舞姬的手,他一人挺直脊背,端端正正坐在榻上,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這樣的郎君,哪個女子不會心生向往?陳尚書的意思她自然明白,自己身份低位,只能像一件物品一般被人送出去,與其去服侍那些年長丑陋的男人,不如服侍眼前這位年輕英俊的裴郎,哪怕只一兩日,也是幸事。
心中這般想,少女清透的面龐慢慢浮現一層紅暈
裴濟的目光從她身上的榴花裙間滑過,掩在案下膝上的左手悄悄捏緊,指腹細細摩挲。
他頓了片刻,慢慢微笑起來,伸手接過少女奉上的酒,在眾人的起哄聲中仰頭飲盡。
少女臉龐愈發紅了,為清秀的模樣里也多了幾分顏色。她垂著頭試探地向前膝行幾寸,與他靠得近些。
他將酒盞擱下,并未拒絕少女的動作,只微笑地望著她,柔聲輕問:“你叫蕓娘?方才聽你唱曲的口音,似乎不是蒲州人。”
不遠處的陳應紹見他和顏悅色地同蕓娘說著什么,心下十分滿意,也不再多管,又喚來兩個顏色不俗的婢女到近前伺候。
蕓娘紅著臉點頭:“將軍明察秋毫,妾乃涿州人,兩月前才來蒲州,卻讓將軍笑話了。”
裴濟點頭,隨即移開視線。
涿州與幽州緊鄰,兩月前,也恰好是他發現陳應紹與人暗中有牽連的時候。線索似乎近在眼前,一切都與他料想的如出一轍,可偏偏太過順利,反而令他感到有什么地方始終有些怪異。
他心中思量著,不再說話,默默飲了一杯酒,于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便起身下榻,道:“時候不早,明日還有公務,我便先回了,諸位請便。”
陳應紹也不挽留,親自將他送到前廳外,又悄聲道:“那蕓娘,將軍若是喜歡——”
裴濟忽然變了個人似的,又恢復做白日里疏冷肅然的模樣,沉聲道:“陳尚書,某不奪人所愛。”
說罷,不待他回答,便轉身帶著石泉離開。
街道上空無一人,寂靜一片。
石泉騎馬跟在一旁,嘟囔道:“陳尚書在京城的府里可是聽說半個姬妾也沒有的,怎到了蒲州,便這么放肆?也不怕惹是非。”
裴濟看他一眼,面無表情道:“先前他自然是不敢的,如今杜相公出了事,沒人彈壓他,他自然繃不住了。”
石泉皺眉想想,點頭贊同:“杜相公掌吏治多年,極嚴格。”
大魏律例中雖無明文規定官員們私下的尋歡作樂,杜衡卻是極在乎的,如今他出了事,事情自然落在蕭齡甫手里,蕭齡甫自不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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