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雖然我譚門七代,但是你也知道,從我父親譚富英先生開始,我們的唱法就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跟我的曾祖譚鑫培先生的唱法,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我父親才被成為新譚派的創始人。” “《四郎探母》這出戲,最早的時候可是沒有的,這是梅蘭芳的祖父梅巧玲先生根據《昭代簫韶》改編成了8本連臺本戲《雁門關》,并親飾蕭太后,名動一時,在那卷著名的《同光十三絕》中,就有他老人家的蕭太后。” “而作為京劇前三鼎甲的張二奎先生從其中摘取了部分情節,編演了一出以老生為主的戲《四郎探母》,張二奎親自飾演楊四郎。而譚富英先生的父親,譚小培先生,就是張二奎先生的徒弟許蔭棠的徒弟。” 林桐點了點頭,他對這個典故還真是不清楚。 他一直以為這出戲就是京劇一直都有的劇目,沒想到是當初梅巧玲先生改編出來的。 這就是長見識! 其實在很多的藝術傳承里,最讓徒弟長本事的往往不是師父在教課的時候,而是就在這家長里短的聊天中,只要你有心,你就能得到很多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東西。 這些東西,雖然在舞臺上沒法表現出來,但是它可以對你進行潛移默化的提升,對京劇的掌故知道的越多,你就會離京劇更進一步。 譚圓壽看到林桐感興趣的表情,也是心中一陣滿意。 老先生們其實都喜歡講古,喜歡看后輩那種無知的表情,和知道了這件故事之后的那種恍然大悟,這對于他們來說,就是莫大的開心。 過去,譚圓壽在給自己的孫子譚政巖講古的時候,很明顯的可以感受到孫子的心不在焉,這就讓他不想在講下去了。 看到聽得津津有味的林桐,譚圓壽先生的談興大起,將這個掌故中最核心,也是最顛覆戲迷三觀的點講了出來。 “最早的《四郎探母》跟現在的版本有非常大的出入,而且最早的版本里,可是沒有——嘎調的!” 譚圓壽先生看著林桐吃驚的樣子,心中一陣欣慰,就是這個表情。 當初自己的父親譚富英先生在回答自己的心中疑問的時候,才說出了這個掌故,當初自己的表情,應該也是這樣吧! 這對于現在的戲迷來說,是絕對足夠的顛覆。 你要是告訴一個戲迷,《坐宮》里面的嘎調在過去是沒有的,估計對方會用鄙視的眼光看你半天,心里估計會大罵你這個棒槌。 但是如果看過南派京劇的人就會有印象,麒派的《四郎探母》,麒麟童周信芳先生的版本里,就沒有這個“叫小番”的嘎調! 林桐一臉震驚的問道,“師父,那這個嘎調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的呢?” 譚圓壽一臉崇拜的表情,說道,“自然就是從我的曾祖,譚鑫培先生那里開始的,有不少人說過,我的嗓子和曾祖的嗓子有幾分相像,但是我知道,這都是捧我的,曾祖的嗓音那絕對是獨一無二的,這也是為什么譚派的后人無法傳承怹老人家的藝術,就是因為這個。” “當初怹老人家是以武生出道,后來改唱老生,但是怹并不喜歡唱文戲,就喜歡唱帶武戲的老生戲,像《四郎探母》這樣的文戲,他基本上不唱。” “但是,后來因為這出戲太火爆了,他在園子唱戲的時候,經常會被人問到這出戲,于是他就把這出戲給拿過來,自己進行了大量的改編,不但把很多的唱詞改了,而且最關鍵的就是加入了這出戲最出彩的地方,叫小番的嘎調。” “曾祖他老人家的江湖地位你也是知道的,他改了之后,基本上所有學戲的老生們,也都按照他的這個版本來了,畢竟當時的那句話,無生不譚,也不是隨便說說的。” “所以說啊,我的父親當初在津門的時候,唱的《四郎探母》其實是按照奎派的唱法來的,所以,并沒有叫小番的嘎調,而當時的津門戲迷們都以有嘎調的《四郎探母》為準,所以都以為我父親是唱不上去,所以才沒有唱,于是就以訛傳訛,出現了什么‘三塊三,叫小番’的說法。” 林桐也是一臉恍然的說道,“我說嘛,譚富英先生這么大的藝術家,怎么可能會出現連續三次都唱不上去的道理,原來如此啊!” 譚圓壽笑著說道,“那次回來,我父親在京城又唱了一出《四郎探母》,還是沒有叫小番的嘎調,結果,京城的觀眾們就很喜歡,不但買賬,而且還夸贊我父親學有本源,不以嘎調炫人,是老奎派的風范,這才是這件事情的始末緣由。” 聽完了這件掌故,林桐也是笑著說道,“沒想到,就連譚富英先生這種大藝術家,也會被人如此的詬病啊!” 譚圓壽笑呵呵的說道,“人紅是非多啊,行了,把剛才的這一段再來一遍!” …… 元宵晚會的舞臺上,林桐的這個高八度的嘎調,讓全場觀眾起立鼓掌。 后臺的那些老生演員們,臉上全都寫著一個大寫的“服”字。 嘎調誰都能來,但是能夠唱的這么高,這么亮,而且氣息如此之穩的,他們是絕對做不到的。 林桐在春節晚會之后,又在元宵晚會上大放異彩。 不過,林桐的火爆,還是被一件事情給壓了下去。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