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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駐我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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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程驍南家人們的善意不打擾,從除夕到初七,幾乎都是他們兩個人在家獨處,只有一天例外——

    初六,復工前一天早晨。

    季苒突然跑過來了,到底是女人,難過崩潰時也還是比沈深細心些。

    怕嚇到虞淺和程驍南,沒有直接按密碼進門。

    她敲了敲門,紅著眼睛站在門口:“虞淺南哥,我、我可能要打擾你們一會兒了?!?

    話都沒說完,眼淚先掉下去,砸在尖頭皮鞋上。

    虞淺把季苒拉進來,和程驍南一起陪著她,聽她哭著講完,才知道是沈深出去參加了個同學聚會,昨晚回來挺晚。

    季苒早晨收拾東西,發現沈深昨兒戴出去的圍巾上,有一抹口紅痕跡。

    這事兒,旁人不好勸。

    程驍南也很少見季苒哭成這樣,他坐在虞淺身邊,偷偷用膝蓋碰了碰虞淺的腿,看她一眼,無聲問,怎么辦?

    能怎么辦,總得問問沈深,到底他圍巾上的口紅怎么回事兒吧?

    兩人對視兩秒。

    隨即,程驍南拿了手機起身,去陽臺打電話:“還有心情睡覺呢?滾過來,季苒跟我這兒哭呢?!?

    季苒聽到程驍南打電話,哭著喊:“你叫他別過來!我不想見他!”

    看季苒這樣子,肯定是沒吃早餐。

    虞淺默默擰開一瓶燕窩,放到季苒面前,還給拿了小勺子,讓她先喝點,墊墊肚子。

    說是等沈深過來說開了,再一起出去吃午飯。

    “能說開什么,高中同學聚會有什么可聚的?還和隔壁班搞聯合聚會,我和沈深還有南哥都是一個班的,我怎么不去?南哥怎么不去?”

    “就他朋友多?真的是去聚會?我看他是浪去了,看高中那幫女同學去了!”

    “昨天晚上喝到大半夜才回來,爛醉,倒床上就睡,氣得我都沒睡好。”

    “他要是解釋不清楚圍巾上的口紅,我看婚也不用結了!”

    程驍南拉了把椅子坐下:“先別放狠話,聽聽沈深怎么說?!?

    沈深住得不遠,來得也算快,季苒剛喝了半瓶燕窩,玄關就傳來按密碼的聲音。

    其實沈深也還懵著呢,他昨兒出去同學聚會估計是喝大了,還沒睡醒,就聽程驍南打電話,說季苒在他家哭。

    沈深也是一臉懵逼,臉都沒洗就跑來了。

    沈深進門沒顧得上和虞淺和程驍南打招呼,眼里只有季苒紅腫著眼睛坐在沙發上的樣子——

    她受了萬般委屈似的縮著肩膀,許是聽到他進門的聲音,把更咽全都憋回胸腔,單薄消瘦的肩都跟著抖了兩下。

    沈深趕緊往她身邊湊:“苒苒,怎么回事兒?。靠奘裁??昨兒和我媽做美甲她說你了?甭理她,她更年期,就喜歡大紅大紫的顏色,你喜歡什么顏色就做什么顏色,美甲又不是做給她看的......”

    程驍南從沈深身后走過來,踢他一腳:“少往阿姨身上扣鍋,和你媽沒關系,季苒說你圍巾上有女人口紅,給解釋解釋?!?

    沈深抓了抓頭發,對季苒說:“什么口紅啊?有也是你的啊,我哪接觸過別的女人?”

    “你滾你滾你滾,我從來不用那種顏色的口紅,老女人才用!”

    “不是,那我真的冤枉,真沒接觸過女的??!”

    沈深舉了三根手指發誓,“我要和別的女人有什么,我天打雷劈!”

    季苒不理沈深,轉過身,忍著眼淚繼續吃燕窩。

    這樣的場合,就不適合旁人在了。

    程驍南拉著虞淺推開暗門,兩人上了閣樓,把空間留給那倆吵架的。

    虞淺邁上臺階,不怎么放心地問,他們沒事兒吧?

    “出軌沈深應該是不會,他沒那個膽兒,養貓都不敢養母的,怕季苒吃醋。這事兒多半是誤會?!?

    程驍南走到閣樓門邊,人往門框上一靠,捏了捏虞淺的手腕,“別操心,他活該,同學聚會有什么可去的,非要去嘚瑟,讓他自己解釋去吧。”

    季苒說過,程驍南和他們是一個班的。

    虞淺也就順口問了一句:“你怎么沒去?”

    “沒意思啊,處得好的朋友私下都聚過,連老師那邊也都送過禮了。剩下一幫關系一般的,上學時候都不見得說過幾句話,這又畢業這么久。八百年不見了,誰是誰可能都分不清,聚個什么勁兒?”

    程驍南不怎么喜歡這種聚會。

    他一個不喝酒的人,去看那幫不是特別熟悉的過去同學喝多了群魔亂舞?

    還不如在家里陪虞淺看電影,邊處理工作郵件邊看虞淺做瑜伽都比聚會有意思。

    有一些同學情分,就是要留在校園里的。

    同過去那些艱苦備考的歲月一起,留在過去。

    再聚多少次,也不會有那樣共同奮斗的日子了。

    程驍南說:“再說了,我高中時候那么受歡迎,去了萬一有女孩對我舊情復燃,姐姐不吃醋?”

    虞淺回他淡淡一睨:“有多受歡迎?”

    被她這么一看,程驍南有點心虛:“......開玩笑呢,高中時候我連同桌都是沈深那貨,哪有機會接觸女孩?!?

    程驍南坐在一方矮柜上,握過虞淺的手背吻了吻:“吃醋了?”

    也就是這會兒,終于哄完季苒的沈深上樓了。

    正好聽見程驍南這么說,人還沒到閣樓頂上,拆臺的聲音先到了:“虞淺吃吃醋那是應該的,南哥當時多受女孩歡迎啊,附中校草呢!我和他同桌總收到不少情書什么的,讓我轉交給他。高中三年一封給我的都沒有,全是給他的。季苒這波疑神疑鬼,太草率,要我說,虞淺和你醋一醋,讓你跪跪搓衣板......”

    后面的話,沈深沒說。

    他走上來瞧見程驍南,人就慫了。

    程驍南“嘖”一聲:‘哄完了?哄完了滾吧,我們要和季苒去吃飯?!?

    “吃什么啊?我也去,我又沒做錯事兒,憑啥吃飯不帶我?”

    沈深嚷嚷著,還點了家飯館,“哎,咱去學校那邊那家石斑魚吧?是不是還沒帶虞淺過去吃過呢?”

    沈深圍巾的事兒確實是個誤會,剛才高中語文老師還在群里問,是誰拿錯了圍巾把她的戴走了。

    沈深很是無奈地辯解:“不是,我再怎么,我也不能和語文老師有一腿吧?”

    一起吃飯時,沈深和季苒已經恢復如常,又成了互相斗嘴的模式。

    飯后,季苒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鬧了個烏龍。

    她摸著有些浮腫的臥蠶,說:“都出來吃飯了,我就索性通知了吧,我和沈深婚禮日子定下來了,5月28日,請柬還沒做完,做完給你們送過來。”

    虞淺點頭:“恭喜?!?

    “你和南哥也快點啊,別我家孩子都會跑了,你倆還沒辦婚禮。”

    虞淺看了程驍南一眼,他正不怎么耐煩地聽著沈深和他講同學聚會上的事兒,哪個男生又吹牛逼了,哪個女生嫁了個有錢人在飯桌上炫富,哪個老師又發福了......

    可能是實在不樂意聽,程驍南拿了一塊餐后果盤里的西瓜塞進他嘴里:“閉嘴,讓我消停會兒?!?

    虞淺收回視線。

    好像他們之間,從來沒正式地提到過“結婚”和“婚禮”這樣的事情。

    她在感情上確實算是慢熱,從來沒有過結婚的計劃,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嫁給誰。

    這方面程驍南一直很遷就她,都是順著她的節奏來的。

    就連他的家人,也都讓她很安心。

    鴛鴦鍋蒸騰著菌菇和麻辣的鮮香,程驍南夾了魚片在沸騰湯汁里涮一涮。

    手伸過去時,被火鍋里濺出來的湯汁燙了一下,他皺皺眉,威脅鍋里煮著的丸子:“給我老實點?!?

    卻也沒收回筷子,直到魚片燙到變白緊致,才夾著放進虞淺的調味碟里,讓她吃。

    虞淺也是在這個時候,第一次想到結婚的問題。

    如果要嫁的人是程驍南,似乎也不壞。

    程驍南是那種很讓人羨慕的、不易留疤的體質,之前手臂上的燙傷,早已經痊愈,連個暗沉痕跡都沒留下。

    除夕過去后,到了全國復工時,他手背上的傷口也開始痊愈,結痂脫落。

    這天早晨,虞淺說她要去交管站交罰款,程驍南還有那么一點意外。

    畢竟虞淺從他認識時就開著一輛紅色跑車,車技也不錯,她又不是一個急躁的路怒,開車四平八穩,很難想到她會有違章。

    況且他們住在一起,上下班都是同行,虞淺那輛車子,也實在很少有開出去的機會。

    到交管站門口,程驍南正好接到個電話,沒陪著虞淺一同進去。

    等虞淺出來,程驍南正好收了手機,幫她拉開車門,才問:“扣幾分?”

    “6分,200塊?!?

    “挺多啊,干什么能扣6分?”

    “逆行?!?

    “嗯?逆行了?”

    程驍南把虞淺那側的車門關上,自己坐進駕駛位里,扣好安全帶才說:“沒見你去哪啊,怎么還逆行了?”

    虞淺也在扣安全帶,語氣平靜地陳述:“醫院。”

    最開始程驍南沒反應過來,猛地回眸,還以為她是哪里不舒服才去了醫院。

    過了幾秒,他才想起來,虞淺最近一次去醫院,是除夕那天聽說他受傷。

    程驍南發動車子的動作停了停,不嫌麻煩地解了剛系好的安全帶,側身過去吻虞淺。

    “都說了是小傷,讓你別擔心?!?

    像沈深喜歡季苒那種愛憎鮮明、所有情緒都展現在臉上,連愛意都絲毫不隱藏的女人。

    發現他圍巾上的口紅印會大喊大哭,把她的在乎和委屈毫不保留地展現出來。

    所以有時候,沈深會問程驍南,南哥,虞淺天天的在想什么,你知道么?我覺得她屬于我永遠看不懂的那類女人。

    每每這種時候,程驍南都會把沈深湊過來同他說悄悄話的腦袋推開,告訴他,那是因為他腦容量不夠。

    程驍南懂虞淺。

    他懂她的慢熱、也懂她的情緒隱忍,深知她并不冷漠苛刻。

    她是有溫度的、內心柔軟的。

    是他最愛的。

    虞淺從來沒和他說過,那天去醫院的路上她到底有多焦急。

    但她這樣的老司機,居然逆行。

    足以說明她當時的所有擔憂和心神不寧。

    她的愛是早春的風,同體溫相近地綿綿拂面。

    不強烈,卻也暖。

    令人心旌隨之動搖。

    二月蘭盛開時已經是4月份,程驍南開車帶著虞淺去他當年和朋友燒烤的郊區水庫邊。

    他們去的前一個星期,郊區都在下雨,等他們去時,樹林里縈繞著水氣,二月蘭遍地盛放,像迷蒙著霧靄的油畫,的確很美。

    草叢葉片上沾染著未消的晨露,程驍南把車子停在淺水灘涂旁,他側頭看一眼虞淺,總覺得過去的7年多時光,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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