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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云上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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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被流放的徐家只剩徐勉與母親、兄嫂及一雙年幼的侄兒、侄女,有朝臣說情,皇帝便允了徐家人回京。

    徐勉從來不是池中物,一回到京城就投考了國子學,名聲大噪。

    說起來,當初那樁科考舞弊案雖人證物證確鑿,并無冤屈的可能,但徐勉祖父只是被判失察之罪,沒有證據能證明他曾受賄或徇私。

    三代人流放七年,死的死、傷的傷,于情于理都算得了嚴懲,皇帝惜才,對徐勉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云知意的祖母云端洞若觀火,眼看徐家就要在徐勉手中重啟聲勢,立刻敏銳地意識到:若有朝一日,徐勉知曉了云知意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說不得要與云氏爭執鬧開。

    其實,就算徐勉鐵了心要和云氏爭這孩子,只要云氏強硬,他也并無勝算。

    但云知意祖母真正怕的是,若兩邊鬧起來,再被多嘴好事者翻出“云氏曾有意讓云昉與皇子聯姻,最后無疾而終”的往事,那就等于狂扇皇室耳光。

    到時云氏和徐家都要被架在火上,而云知意在京中的處境也會極其尷尬。

    于是祖母火速命人來到原州,與言珝、云昉說明利弊。

    言珝本就是個內心溫柔寬厚的人,云昉也不是全無為人母的舐犢之心。夫婦二人聽聞形勢如此,倒也沒為難猶豫,這便將云知意接到了身邊。

    *****

    突然被女兒戳穿隱秘舊事,云昉面色青白交加,一時無言。

    “為人子女,我自知不該狂悖到去評判您的對錯。所以這些事,我知道也就知道,從來不曾多想什么。”

    云知意深吸一口氣,盡量以平靜的語氣道:“我聽人說過,女子生產不易,頭胎尤其危險。您自小身子骨又弱,當初生下我,實實在在是賭上了命。所以我對您是很感激的?!?

    “你……”云昉話才起頭,卻又突兀噤聲,仿佛是不知該說點什么。

    云知意閉目定了定心,緩緩又道:“這些年,我有時也會想,既您見著我就難受,或許我該永遠不再出現在您的面前。可我在這一點上不太爭氣,遠不如您堅定?!?

    當初云昉向父母承諾“自出云氏、永不回京”,就真的沒再回去。

    但云知意做不到這地步。

    言珝待她是真的好,她舍不得這個雖沒有血緣,卻給了她溫暖愛護的父親。

    而且,她稚齡時太過渴望得到來自母親的愛,縱然如今已不再渴望,但還是不想與母親徹徹底底形同陌路。

    “我今日來,原本只是要與爹談點事。有些話不方便在州府說,勞駕爹前往望瀅山,也不是做人子女的姿態。若您實在不想見我,往后我再回來時,不到您面前行禮就是。”

    云知意抿了抿唇,小聲道:“我本來也沒多喜歡下跪磕頭?!?

    云昉望著她,沉默了很久,突然啞聲輕道:“不跪便不跪吧,以后行常禮就好。”

    母女倆一向里關系都不尷不尬,如今突然將所有話說開,雙方都如釋重負。

    不過,雙雙抱頭痛哭、就此徹底冰釋前嫌,卻也是誰都做不到的。

    云知意點點頭:“至于公務上的事,我與爹早有默契,您不必擔心,也不要過問?!备鼊e試圖對她指手畫腳。

    為人子女者當面妄議父母私隱,這是很出格的。

    這樁舊事,云知意本該至死守口如瓶,除了自己的伴侶,對誰也不提半個字。

    但母親今日來勢洶洶,不著痕跡地向她施壓,妄圖用“生養之恩”裹挾,逼她去插手已被合議定案的“言珝失職”一事。

    完全沒考慮過,她若強保父親立刻官復原職,自身會受什么樣的影響。

    云昉這態度激起她心中深藏多年的委屈,憤怒之下有些失控,帶著置氣反擊的心情將這些事說出來,同時也是要以此堵住母親的嘴。

    她為官自有操守底線,無論如何也不會因為要討母親歡心而亂來。

    云昉繃著淚痕斑駁的臉,甕聲甕氣“嗯”了一聲,算是達成共識。

    *****

    云知意回到自己院里,簡單沐浴后換下了官袍。

    出來問了家中老仆,得知言珝還未歸來,她便懶洋洋上了朱紅小樓。

    閑極無聊,她順手抓了一把小石子,趴在闌干上,怔怔望著一墻之隔的那間書房出神。

    大約是先前與母親談那些話的緣故,她此刻有點心累,格外想和霍奉卿說話。

    此時夕陽還未落山,那間書房沒有上燈。但門是開著的,顯然里頭有人,嫌悶熱開著門通風。

    但云知意不確定此刻在書房的人是誰。想起上次丟石子過去,出來的人卻是霍奉安,就有點尷尬猶豫。

    她兩指捏著顆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闌干上敲著,時不時躊躇地輕咬下唇。

    這石子丟是不丟呢?可真是個艱難的選擇啊。

    恍惚間,石子從指間滑脫,直直從小樓上落了下去,最終在墻這頭的石板上咕嚕嚕一陣亂滾。

    聲音并不大,但驚到了樹間秋蟬與草中鳴蟲,周遭頓時突兀靜謐了片刻。

    就在蟲鳴蟬嘶重新響起之際,身著青衫的霍奉卿自那間書房邁步而出。

    夕陽斜照著他修長的身軀,在他背后的地上投出一道細細長長的影。

    溫柔又真實。

    云知意怔忪片刻后,回過神來,笑得見牙不見眼:“有一件事,我很早就覺得奇怪了?!?

    “何事?”霍奉卿仰頭望向她,滿目噙笑。

    “以往我每次丟石子過去吵你,你也是這樣,立刻就出現。我懷疑,你那時每夜在書房里并沒有認真讀書?!?

    云知意將雙臂疊在闌干上,歪頭覷他,笑著鬧他。

    “你老實說,我的推測對是不對?”

    霍奉卿干咳著錯開目光,最后不情不愿地“嗯”了一聲。

    云知意沒想到他會承認,當下詫異又好奇:“那你在書房不專心讀書,都在做什么呢?莫不是一面翻著書,一面卻豎著耳朵,偷聽外頭有沒有我丟石子的聲音?”

    霍奉卿握拳抵唇,將頭扭向一邊,臉頰浮起羞恥淡緋。“就,眼睛是盯著書的,耳朵卻有它自己的想法。”

    少年求學時,一墻之隔的小青梅常會在夜讀煩悶的間隙,故意丟石子過來惹他出去說話。

    雖然他倆大多時候都是話不過三句就會吵起來,但若哪夜沒等到那個聲音,霍奉卿就會心煩意亂、神思不屬。

    如今想想,大概在他的腦子還沒轉過彎的那些年,這對耳朵已經很明白——

    中宵靜夜里,石子敲擊院中石板的聲音,是隔壁小青梅向他發出的訊號。

    那意思是:霍奉卿,我想見你,立刻給我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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