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五夜(上)-《今夜離港》
第(1/3)頁
她的睡夢中似乎總有這樣一個女人,乘飛機飛行在三萬尺高空,窗外景色明麗飛揚,云層松軟膨脹,從東京都的櫻花到香港的摩登高樓,從南美洲長滿棕櫚的曠野再到斯堪的納維亞人聲寥寥的雪原,一路馬不停蹄艱難上行,沒有家更沒有依靠,低頭匆匆走向終點。
一睜眼天光大亮,溫玉的第一個反應是著急,怎么現在才起,路過忠烈祠的小巴三十分鐘才一趟,糟糕,今天鐵定要遲到。立刻掀開被子下床,一雙兔毛拖鞋只剩一只,另一只天知道被踢到哪個角落,急的滿頭汗,索性跳到床上,迅捷地剝掉睡裙,在晨光里敞露出和田玉一樣溫潤無暇的身體,清透的光透過飄窗上薄薄一層簾溜進來擁抱她細瘦纖弱的蝴蝶骨,因彎腰而惴惴不安的乳兒也被揉進懷里溫存,它化作了風,來來回回,不知收斂地親吻著一雙顫顫巍巍戰戰兢兢的桃紅粉嫩的蕊。
誰來做一幅畫將她雨后初生的風情以筆臨摹。
等到溫妍推門而入,一句話將那風都驚走,溫玉打理著襯衫紐扣,被阿姊叫住,“你穿校服做什么?今天周末呀。”
溫玉愣愣傻傻地看著溫妍,緋紅的顏色在面頰上一點點揉開,實在傻得可愛。溫妍忍不住捏她臉,笑著說:“快要期末考,我看你精神緊張到過頭。周末也不要只顧著溫書,有時間和同伴出門踏青購物,放松心情。”
再囑咐她:“換一件小洋裝,下樓吃早飯。今天家中低氣壓,少說為妙。”
溫玉點點頭,暗暗罵自己神經質,睡一覺直接失憶,不記得早渡過周六補課日。
只是這個周六,平平常常沒有波瀾,倒令她不習慣了。
因溫敏逃跑,留一封所謂的絕筆信,里頭氣呼呼揚言要和沒人性沒感情的溫廣海斷絕父女關系。歐玉芬與溫廣海碰了頭又開始吵吵吵吵個沒完,無非是他怪她教不好女兒家門不幸,她指責他賭光家產要害全家人出門乞討。
到最后傷心的總是女人,歐玉芬坐在沙發里掩面大哭,溫廣海嫌煩,攬著裝扮好的袁碧云出門散財去了。
溫玉的三文治剛剛吃完,牛奶剩半杯,歐玉芬瞪眼睨來,恨恨道:“有的吃還浪費,遲早趕你去睡大街。”
一家子廢物都靠她那點嫁妝吃飯,心里憤憤不平也應當。
“大媽我錯了。”這也是個修煉千年的精怪,被人指著鼻子罵還能扯出一個溫溫軟軟的笑,叫人有火發不出,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更苦悶。溫玉默默地喝完了那剩下的半杯牛奶,擦了擦嘴角,對來收拾碗筷的阿珊說一句“辛苦”,提著裙子繞過虎視眈眈的歐玉芬上樓休息。
二樓尤美賢的房門半掩著,溫廣海嫌她老,又沒花樣,五六年不進她房間。其實她十七歲生溫妍,今年也才三十九,正是風韻猶存的時候。只是從早到晚唱自己命苦,聽得人雙耳滴油,鼓膜生繭,反反復復無非是小時候家里窮,好不容易靠運氣——其實全是靠她自己本事,攀上船王溫廣海,又被沒名沒分養在外面,頭一胎生仔差點死在病床上,耗了半條命生下來卻是個女兒,這一下三五年懷不上,等懷上龍鳳胎,喜得開一百桌大宴賓客,到頭來空歡喜,男仔是男仔,只可惜是個白癡,倒是小女兒精得像狐貍,只是帶衰,克母克父克兄弟家人,一出生溫廣海就被人坑掉家產,從此她就沒有好命過。
這一時又興致高昂地對著鏡子描眉畫眼,不過越看越氣悶,漂亮又有什么用,女人上了年紀就和恒指一樣,一天天向下滑,等著跌價。隨便是誰都敢對你那張涂滿脂粉的臉吐一口唾沫,不屑地罵一句黃臉婆。
無名火上竄,抬手把粉底往外扔,誰知砸到路過的溫玉,聽她哎呀一聲,捂著額頭發愁,尤美賢便高聲笑起來,樂不可支,似乎一整月憋屈就等這一刻開懷。
尤美賢站起身,一手叉著腰,扭著身體蕩到門邊,陰陽怪氣,斜眼看她,“哎喲,真不好意思,一抬手居然砸到我們家七小姐,來來來,讓媽咪看看,這么漂亮的小臉蛋砸破相了沒有?”
發了狠,一把掀開她遮擋著傷口的手,一只手掐著她下頜迫使她抬頭。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车险|
和政县|
安福县|
称多县|
祁阳县|
土默特左旗|
岱山县|
隆林|
焦作市|
延安市|
镇江市|
宾川县|
开阳县|
晋中市|
延寿县|
南漳县|
普兰县|
曲周县|
奉化市|
进贤县|
乐安县|
高唐县|
庆云县|
潜山县|
南京市|
普陀区|
盘山县|
武城县|
宁乡县|
高唐县|
锡林郭勒盟|
台东县|
高碑店市|
贺兰县|
上思县|
喀喇沁旗|
巴林右旗|
泽普县|
合川市|
新沂市|
新源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