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跟我走吧。”-《丹霄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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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朝泠看他專注幫自己拉緊系帶,輕聲道:“我們回屋去吧,我再陪你坐一會兒再走。”
申時四刻,御駕抵月壇。
離入夜還有一段時候,乾明帝率眾先在具服殿內更衣歇息。
鑾儀衛隊候在殿外,總管常珂走至隊伍后邊,將一不起眼的小兵叫出來,到無人處時才壓低聲音提醒:“二殿下,陛下就在殿內正歇息,我方才已經跟他身前當差的侍衛說過了,對方答應了帶您走側門進去,您趕緊過去吧,小心一些別叫人瞧見了。”
那小兵抬頭,赫然是謝朝溶。
謝朝溶去鬼門關轉了一圈死里逃生回來,身子徹底壞了,知道給他下毒的罪魁禍首是趙太后和趙氏,又恨又不甘,于是買通看守他的兵丁幫他遞信出來給常珂,在信中說他在府中圈禁被下人怠慢,連去看診的太醫都不盡心,想尋機會與皇帝當面訴苦,他遭此大罪說不定能讓陛下心軟念起父子之情放他出來,日后未必沒有機會繼續圖謀大業,常珂若肯相助,他日必少不了他好處。
常珂因內城衛軍統領的位置被趙世子拿去、做這沒前途的鑾儀衛總管實在不甘心,被謝朝溶說動了,決定鋌而走險幫他這一回,于是趁著今日祭祀,謝朝溶想方設法出了府混進了鑾儀衛中跟來了這里。
謝朝溶用力握緊拳頭,陰惻惻地丟下句“你做得很好”,大步朝前走去。
常珂瞧見他那神色,心頭一跳,突然就生出后悔來,但他已經攔不住謝朝溶了。
謝朝溶被人帶進殿中,具服殿內除了乾明帝,還有幾個老王公在,再就是謝朝沂。乾明帝今次祭月,只帶了謝朝沂一個兒子,在太子傳出通敵叛國消息的這個當口,這一舉動說起來其實有些耐人尋味,不過乾明帝自己并沒想太多,除了一個遠在西北的謝朝澮,現在也就謝朝沂這個小兒子沒給他鬧出事來,故才將人帶上罷了。
先注意到謝朝溶的是一個老王公,看到他的臉先是一愣,隨即脫口而出:“你不是……”
這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謝朝溶身上,他抬眼看了一圈殿中人,怨毒目光鎖定謝朝沂,在眾人反應之前動作極快地躥到謝朝沂身后,手中多出把匕首,橫在了謝朝沂脖子上,另一只手惡狠狠地扯住他發髻,謝朝沂瞬間嚇得面無血色,驚叫出聲。
“孽子!你做什么!”乾明帝厲聲呵斥。
謝朝溶扯著謝朝沂往后退,猙獰又得意地笑:“誰都別過來,要不我殺了他!”
恪王府中,謝朝泠親手幫謝朝淵的屋子點了香,與他道:“這個味道好聞,比龍涎香好聞多了。”
謝朝淵彎了彎唇角:“難得到了今日,你肯說句真話。”
謝朝泠也不惱,問他:“那把梳子呢?我特地留在你那莊子上了,你之前不是問我討了幾回,后頭有看到嗎?”
“哥哥是特地留的?”謝朝淵將懷中梳子摸出來,“我以為你是不要了。”
“不是不要了。”
謝朝泠接過梳子,在手心摩挲片刻,又還給謝朝淵:“你先前執意想要這把梳子,是不是那日我買梳子時,那攤主說的話,也有人告訴你了?”
那時聽到人說買梳子送給心上人,所以謝朝泠鬼使神差買了這個,明明不值幾個錢,卻仿佛被賦予了某種寓意,因而在他們之間變得特別。
謝朝淵笑了笑:“真是特地留給我的?哥哥以后還會再送給別人嗎?”
“……不會。”
謝朝淵將梳子收回懷中:“我會收著的。”
再又是沉默,謝朝淵問他:“哥哥沒話再與我說了嗎?”
謝朝泠拉著人在榻上坐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臉:“去了外頭就把那蠱解了吧,我知道你肯定還有別的法子。”
謝朝淵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盯著他不出聲,謝朝泠有一點無奈:“你這次真的害慘我了。”
他應該和謝朝淵生氣的,昨日之前,他也確實很生氣,但收到謝朝淵遞來的話、想到確實是最后一回了,還是沒忍住特地出宮來,所以現在氣也氣不起來,事到如今,再如何生氣都已無意義。
“抱歉。”謝朝淵忽然道。
謝朝泠一怔,像是第一回聽到他說這兩個字,沒反應過來:“你和我道歉?”
“害了哥哥,讓哥哥生氣難受,我該道歉。”謝朝淵說得很慢,眼里的情緒也叫謝朝泠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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