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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丁韙良看到一本名為《健全法律體系，推進依法治國》的小冊子，忍不住對麥蓮說道：

    “麥蓮先生，你能想象得到嗎？軍政府居然在推廣西式法律。他們的法律有板有眼，模仿的是法國大陸體系的法律，與我們海洋法系不盡相同。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越國大理院，相當于我國最高法院，有一名大法官是美國新教傳教士。他叫馬修，受美國長老會派遣，在廣東傳教十余年，后來追隨了越王楊烜。”

    麥蓮頗感意外，問丁韙良道：

    “馬修這人怎么樣？有可能為我們聯邦政府服務嗎？”

    丁韙良說道：“馬修是個虔誠的新教宣教士，早年走的是底層傳教路線，免費為老百姓看病，借機傳播新教。他是個世界主義者，認同華夏的大同社會理想，不大可能為聯邦政府服務。

    “在廣州近郊佛山鎮時，馬修身穿華夏傳統服裝，下水田和當地農民一起勞作，受到官民擁戴。走在大街上，要是不注意，還以為他是個當地老農民呢！

    “除此之外，此人學貫中西，精通醫學、法學、漢學。但他已經年逾五十，身體多病。楊烜在廣州起兵造反時，馬修追隨了他。現在，軍政府任命他作大法官，著實讓人費解。”

    麥蓮從美國陸軍退役后，也曾擔任律師。

    在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通常由德高望重、功成名就的大律師擔任。為確保司法公正，美國大法官為終身任職，對憲法、法律具有最終解釋權。

    法律，國之名器。能擔任最高法院大法官，是所有美國律師的夢想。美國法律人才濟濟，麥蓮缺少足夠的名望，暫時毫無可能擔任大法官。更何況，麥蓮已經轉而從事外交事務了。

    越國大理院顯然有意模仿美國大法官制度。只是，任命一個外國人作大法官，令涉事不深的丁韙良深感不解。

    麥蓮從政經驗豐富，不難猜出馬修出任大法官背后的深意：

    “此事也不難理解。第一，大法官必須拋棄政治立場，宣誓效忠法律。馬修就任越國大法官，必將宣誓秉公司法，放棄傳教士、美國公民身份，效忠越國憲法、法律。

    “第二，越國一向有意與美國交好。越王讓馬修擔任大法官，也能加深我們兩國之間的友誼。

    “第三，聽說華夏多教案，馬修是傳教士出身，有他擔任大法官，必定可以緩解越國境內的教民沖突。

    “第四，聽你的口氣，似乎馬修已經風燭殘年，余生不久，只能當個過渡人物。越國缺少德高望重的大法官，不妨讓年邁多病的馬修撐一撐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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