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鈴 (1-5)-《女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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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乙站在原地,就這么看著胡宇豪。
大概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她哼笑一聲:“不是,胡宇豪,約這個字,是給你什么暗示了嗎?”
尤卷推推我,在她的示意下,我往四周看,剛才那動靜已經(jīng)把高三年級各個班級里頭的學(xué)姐學(xué)長都引出來了,有將身子撐在窗臺的,有從門口探出頭的,有倚在陽臺上的,全都往我們這兒看,這場面說真的我是第一次經(jīng)歷,我頭皮有點麻。
胡宇豪一副操蛋的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你跟我不同年級不同班,總共就沒碰過幾次面,主動加的我,主動給我朋友圈救助流浪犬的鏈接點的贊,主動給我發(fā)信息說你也想去,你給我連著三天發(fā)消息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喜歡我,我說下雨了咱們開個房躲一下,你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你給暗示我給臺階,你上得麻溜不帶喘,現(xiàn)在反過來全賴我身上,周一乙,你夠意思的。”
我聽懵,周圍一圈人也懵。
周一乙這回的發(fā)抖我認(rèn)出來了,那是真要氣炸了,氣得她撒潑,一把推向胡宇豪:“我一口答應(yīng)是因為我手機沒電了,而你摳摳搜搜連把傘都不肯買!是因為我淋得快發(fā)燒了!是因為我想得沒你那么臟!我把外套烘干就走了!”
胡宇豪臉皮夠厚,就這陣仗,回應(yīng)的還是一個晦澀不明的笑,他這一笑,意思就多,周圍本來快要跟著周一乙的思路走的人,這下子又交頭接耳起來。我看不過眼:“正經(jīng)跟你說話呢你笑個頭!”
“胡宇豪你今天當(dāng)著所有人面說清楚了,我是不是烘干衣服就走了!”
周一乙這么說,聲音比剛才沉了不少,我瞅著她的眼睛紅了,知道情況不妙,壯著膽去拽他的手臂,被他一使勁甩開。
周一乙喊向周圍寂靜的圍觀群:“我真的烘干衣服就走了!”
人群悄聲議論,周一乙紅著眼揪胡宇豪的領(lǐng)子:“你快說清楚!”
“一乙,一乙……”
我跟尤卷拉都拉不住,胡宇豪被揪得不耐煩:“你先找上門的!”
周一乙往后摔的時候,我沒接住,但我手里幫她拿的那杯奶茶被她的手臂甩到,翻了,整個過程細(xì)解起來也分四到六個連環(huán)反應(yīng),但真正發(fā)生時,只有一秒。一秒后,周一乙狠狠著地,尤卷為墊她,在旁邊一塊兒著地,我站在原處,驚慌張著雙臂,奶茶飛了,茶漬濺在剛好經(jīng)過的一個人的白背心上。
還有幾滴濺到了她的下巴上。
她條件反射地側(cè)了一下頭,在周一乙摔跤的半米處剎車停步,場面一下子僵住,所有人從前一刻的事件,轉(zhuǎn)到發(fā)生在此時此刻的第二個事件,我倒吸一口氣,胡宇豪也總算把他那幾乎黏在墻面上的背挺直起來,站直,看這兒。
此刻龍七站在我前頭。
她仍穿著一身白色的排球服,外頭多套一件上譽國際長款的冬裝大衣,黑色,毛呢的,好在大衣沒濺到,壞在濺在全白色的背心領(lǐng)上,斜一整條,呈很難洗的咖色。她低頭看,手中握著的檸檬茶被林霧及時接走,否則也會被周一乙撞灑,林霧上前來看她胸口的一處奶茶漬,也挺驚的,看向我們。
龍七跟著抬頭,看現(xiàn)在到底個什么狀況。
我更驚,我還怵。
唯一一個情緒還在上一個事件里的,是周一乙,她從地上撐起身來,雙眼通紅,不管不顧地跑開,龍七的肩膀又被沖動的周一乙撞了一下,她被林霧扶住,尤卷跟著追,我特么就被留下來了,龍七盯完周一乙,當(dāng)下就轉(zhuǎn)過頭看我,一副雖然不在狀況里,但躺槍躺得要發(fā)脾氣的表情,我的腦子飛快運轉(zhuǎn),當(dāng)下就做了一個比覃戟更傻逼的公關(guān)處理。
我把自個兒的手機掏出來,塞到龍七手里:“對不起,聯(lián)系我,我賠你。”
轉(zhuǎn)頭去追周一乙,邊追邊回頭,龍七握著我的手機,和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我再喊一句:“對不起!”
……
我找到尤卷跟周一乙的時候,全身就跟褪了八百層皮似的,腦袋里嗡嗡一片響,而周一乙跟尤卷居然就在校外的冰沙店里坐著,各自點了一碗,我看了單子,周一乙點得可細(xì)了,綿綿冰花生醬口味,七分糖,去紅豆加布丁雙倍花生粒。
我看在周一乙眼睛還是紅的份上,沒有劈頭蓋臉罵出口,尤卷抓著她的手,一句“怎么會有這樣子的傻x”重復(fù)著噴了五六遍,不知道是安慰還是自個兒發(fā)泄,我氣喘吁吁坐下,周一乙抽一鼻子,抬手擦一臉的淚,然后看我。
“你現(xiàn)在是不是看我特可笑。”
“沒有。”
“你是不覺得我有兩幅面孔,在你們面前誰都特不屑,轉(zhuǎn)頭悄悄跟人搭訕。”
我沒回,我也在思考,確實剛知道的時候是涼了一下,不是涼周一乙做了什么,是我居然不知道周一乙做了什么。
尤卷也沒搭話。
“但你不可笑,你只是眼光差。”
我回第一個問題。
“我就喜歡單眼皮的,他又高,打球又好。”
“他長得像那種被高利貸公司雇著要債的打手一號。”
“那倒確實。”周一乙點頭。
尤卷舀了一勺子冰,我說大冬天的你不冷,她說降火。
“過不去了。”周一乙說,“我這件事,那么多人看著,明面暗面的,嘴上,手機里,會被人翻來覆去嚼八百遍,誰對我都沒惡意,但誰都樂意談?wù)勥@件事,就像我們仨八卦龍七一樣,一周后,甚至用不了一周,三天,可能幾千公里遠(yuǎn)一個我都念不順溜地名的地方,都會有一個人聽說這么件事,津津樂道地在嘴里繼續(xù)嚼。”
“人不會無聊成這樣。”
“人就是很無聊,我就是這樣的人之一,”周一乙言之鑿鑿,“所以我知道別人心里頭正在怎么興奮地編排我,但她們面上一點兒都不會讓我知道,你看,視頻傳了這么久,瞞得多好。”
“過段日子就好了。”
“田咲的事過了半個月,我們看見她,還是會聊聊她。”
田咲也是高三學(xué)姐,我們其實跟她不熟,她壓根不知道我們。
一個月前,她跟校外男朋友的聊天記錄不知被誰傳了出來,里頭有她不少自拍照,尺度最大的一張,其實也就是穿著夏天的睡衣,但就這樣,還是被全校私下津津樂道地傳了半個月,捅到網(wǎng)上去,又被一幫操蛋的成年人盯著網(wǎng)暴了一周,從那之后她就退出了年級群,班級群,好友群,所有的群。
我嘆了口氣。
尤卷問:“一開始為什么不跟我們說呢?”
“因為朋友也是要有空間的,”周一乙看向尤卷,“尤卷可能你喜歡一個人會事無巨細(xì)地跟我分享,但我不是,我是那種想自己走完全程的人,我更想成了再告訴你們這個驚喜,何況我知道付梓你不喜歡他,我說我喜歡胡宇豪,你肯定反對,如果我聽取你的意見我就不會甘心,如果我不聽,我倆的關(guān)系一定會因為胡宇豪變壞,我心里頭是想試試的。”
“你自個兒盤得還挺清楚。”
“是,順便尤卷,我告訴你好了,你喜歡的那個人我和付梓一直都不看好,但你還是每天把你倆膩歪聊天記錄發(fā)給我看,從他愛吃什么到因為什么跟你吵架一股腦兒跟我分享,我特別煩,我特不愛聽,我已經(jīng)把你設(shè)置成免打擾模式了。”
“操,”尤卷說,“你不早說,我他媽以為不分享你會罵我。”
“我也可煩了。”我趕緊添油,生怕趕不上。
尤卷白我們倆一眼。
周一乙順了一口氣,吃一口冰,完后抬頭問:“我剛跑的時候是不是撞了個人?那人還好吧?”
……
很好,周一乙,你把我大腦里頭那片陰影扯回來了。
我順一口氣:“周姐,你撞的是龍七,你還把奶茶甩她衣服上了。”
周一乙張嘴,沒發(fā)出聲,我伸手把她的下巴合上。
尤卷說:“沒事,我們跑得快。”
“不見得,我把我手機給她了。”
周一乙的下巴又落了下來,我又給合上,尤卷打我:“你把你手機給她干嘛!”
“干嘛?咱還真弄臟人衣服就跑啊,怎么著得賠呀,那我又不能當(dāng)場說掃個微信吧。”
周一乙尋思了一下,從兜里掏手機,問尤卷:“你手機里還有多少錢啊娟兒?”
“五十多吧,我媽都是按禮拜給我生活費的,今兒周五見底了,還有我叫卷兒。”
我們用尤卷的五十六,和周一乙的一百零九,跑遍三條街,砍了半天價,終于買到件看著不廉價的帽衫,然后排了半天說辭,才用尤卷的手機謹(jǐn)慎地?fù)艹鑫业奶柎a。
……
開的免提,手機鳴第一聲的時候,我們?nèi)司投紲惖搅似聊磺埃椅帐謾C的手心在出汗。
鳴了四聲。
第五聲時,一聲利落的咔擦聲,接機了。
“喂?”
我第一次這么近距離聽除去尤卷和周一乙以外的女生聲音,好像在一個很密閉的安靜房間里貼著我的耳朵說話一樣,龍七的嗓是特別清的那種,撥著我的號聽著她的聲音,這整件事我覺得特奇妙,周一乙拱我手臂,我才接上:“喂,喂,我是,額我是,是額剛才……”
“我們是剛才不小心把奶茶灑到你身上的人,我買了件衣服賠你,方便見個面嗎把衣服拿給你,我面對面對你道個歉,可以嗎?”
周一乙順溜說完,白我一眼。
龍七那兒安靜著,我們都等著,三四秒后,她回:“可以,哪里?”
“你方便哪里就哪里,我們來找你。”
“我在高三1班。”
我和尤卷看周一乙一眼,不確定她是否還有勇氣回高三教學(xué)樓,周一乙吸一口氣,答得很快:“知道了,我們半小時后過來。”
“好,”她頓了頓,“方便幫我?guī)Ъ|西嗎?”
我們仨對看一眼,我點頭,周一乙回:“能在街上買到的都方便,只是……我們剛才湊錢買衣服沒剩多少錢了,最好是二十以內(nèi)的。”
尤卷用氣音吐槽:“就這點錢咱還不如說不方便呢。”
“我可以給你轉(zhuǎn)賬,你把你的賬號發(fā)到這個手機號,我可以看到。”
“你要帶什么?”
“內(nèi)衣。”
我老臉一紅,斜眼看周一乙,周一乙的反應(yīng)很正常:“是不是被奶茶一塊兒弄濕了?”
“嗯。”
“那我?guī)湍銕В铱隙◣湍銕В ?
“好。”
“那這樣,半小時后見啊。”
“我給你轉(zhuǎn)賬時,尺碼會一塊兒發(fā)給你,就近買就行,我應(yīng)付一天。”
“好,好。”
掛完電話,我呼出長長一口氣,周一乙編輯賬號發(fā)到我的微信號上,果然,半分鐘之內(nèi),周一乙的支付寶賬號一陣來錢音。
她打開,我們仨又怔了,轉(zhuǎn)賬的雖然沒有頭像,但從賬號縮寫咱就認(rèn)出來了。
靳譯肯。
轉(zhuǎn)了一千過來,附了串留言,是龍七的胸衣尺碼。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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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尋思龍七沒跟他商量買什么價位的,他大概以為都那價位,這就讓我們?yōu)殡y了,我們這兒附近的內(nèi)衣門店,最貴的也不過百,周一乙說隨便買唄,多的轉(zhuǎn)回去不就得了。
高三教學(xué)樓的各個教室都沒剩幾個人,半個小時前的一場風(fēng)波就好像隨風(fēng)散了,也沒見著胡宇豪這個渣滓。
我們到1班教室前的時候,龍七正坐在偏后的一個座位上。
一個人。
她原本敞開的冬裝大衣,估摸因為背心被奶茶濺了的緣故,扣子全系上了,這會兒撐著額頭坐著,在看攤在桌上的一本試卷冊,手指捻著卷子一角,四五秒掃完一整張后,徐徐翻頁,像在認(rèn)真看,又像在打發(fā)時間。
除了她之外,沒見其他平時成群聚在一塊兒的朋友。
教室后頭還有些學(xué)生零零散散地坐著,各做各的事,她明顯跟剩下的這撥學(xué)生不太熟。我想也是,畢竟上譽國際的,外校人,今兒個還剛大勝我們北番的女子排球隊,要我,也不敢跟她搭話。
周一乙敲了敲窗臺,她側(cè)頭朝我們看過來。
辦公室旁的小教室平時都是用來給落課學(xué)生補作業(yè)用的,每棟教學(xué)樓都有一間,通常沒人。
周一乙把教室的門打開,把兩個袋子放在課桌上,她做這些的時候,我和尤卷兩人像罰站一樣挨著墻面站,看著龍七,龍七也看著我們,她站在我們前頭一米半的恰當(dāng)距離,大衣扣子系得很嚴(yán)實,系到了脖子根,雙手插著衣兜,整個人高挑又筆挺。這么近著一比,我確實要比她矮半指。
我和尤卷不太會聊天,她好像也看出我們不太會聊天,沒有說話,但樂于看我們這一刻躊躇緊張的模樣。
“你就一個人啊?靳……譯肯呢?”
嚯,尤卷好妹妹,聊天真會踩雷點。
“在打辯論賽。”
她回。
我跟尤卷中午尋思去哪塊區(qū)域玩的時候,撂過一眼辯論賽的開場時間,是四十分鐘前。
龍七這么一答,我這思路一下就通了。所以高三幾乎人走樓空全是趕著看辯論賽去了,龍七一個人留在靳譯肯的教室,看試卷的樣子像在打發(fā)時間,是因為在等我們。而靳譯肯給我們轉(zhuǎn)賬的時候,辯論賽剛開場,也就是說他是在賽事中收到龍七的信息,然后一邊打著辯論,一邊在半分鐘內(nèi),迅速給我們轉(zhuǎn)了費用和尺碼,估摸著自己女朋友還要順帶捎什么,一次性轉(zhuǎn)了那數(shù)。
操。
女神是被這樣子追到手的。
我覺得我被隔空教學(xué)了一下。
“好了。”周一乙把窗簾都拉上了,探出頭。
她的手終于從兜里伸出來,連帶著,拿著我的手機,經(jīng)過我時,把手機插進了我的衣兜里。
沒說一句話,但是我覺得媽的好撩,聯(lián)想起她在排球賽后遠(yuǎn)遠(yuǎn)撩靳譯肯那么一下,瞬間就理解靳譯肯為什么一夜之間把所有社交頭像都換成了她的照片。
尤卷拉著我進屋圍觀周姐道歉,我覺得怪尷尬的,想退,但又想看龍七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進了,但咱周姐一點都不怵,順了一口氣,頭說低就低,用手拍了拍紙袋:“對不起龍七,我那會兒在情緒上,不是故意用奶茶灑你的,也不是故意推你的,付梓跟我說的時候,我才回想起這么件事兒,馬上就籌錢幫你……”
周一乙提到我名字的時候順手指我一下,龍七跟著回頭,朝我看一眼,所以周一乙后來說的話就沒過我的腦,我的大腦一片彈幕都是操啊她看我,等關(guān)閉彈幕模式,周一乙已經(jīng)道完歉了。
尤卷幫著說:“真的,我們當(dāng)時被那渣男氣壞了。”
“我們附近的內(nèi)衣店選項很少,你說是應(yīng)付一天的,就幫你選了個基礎(chǔ)款,多的錢已經(jīng)轉(zhuǎn)回給你男朋友了。”周一乙補充。
“好。”
龍七說,她再次回頭,朝窗簾處看,我心領(lǐng)神會幫她把窗簾縫隙拉緊實,但這教室使用率低,窗簾轱轆是壞的,卡著了,拉不上,我手動抓著才勉強合上。
“要不,我去外面幫你看著。”我出主意。
“你再拉拉看,外面看著這縫隙也大。”周一乙說。
“不用了,幫我關(guān)一下門吧。”
而她看向尤卷,這么說。
說的同時,解大衣領(lǐng)口的扣子,我當(dāng)下心里頭就一聲我操,尤卷把門關(guān)上后,室內(nèi)變得昏暗,只有從窗簾縫隙中漏出的幾道線斜投在她的肩上,她大大方方地脫下大衣,放桌上,從紙袋子里拿白色的帽衫和內(nèi)衣。
隨后背過我們,從腰部提起背心,順著往上提,我看見她的腰線和明顯的肩胛骨,緊接著,她單手伸到背后,解開文胸扣子,文胸跟著背心一起,柔柔軟軟地耷拉在了她右手邊的桌面上。
我看向尤卷和周一乙,很好,她倆也大氣不出一聲地盯著龍七的背,這回真不是我一個人沒見過世面。
我又聞到了當(dāng)初在巴士上,她從我座位邊走過時的香味,很淡,但比當(dāng)時多了一股女孩子身上特有的奶味。我們看著她的背,她拿出我們買的文胸,從容地拆著標(biāo)簽。
我們買的文胸跟她原本穿的不一樣,她那種是特別薄一層的法式內(nèi)衣,淡薄荷色,薄蕾絲,肩帶很細(xì),貼在她特別白的肌膚上,顯色很冷。我們買的那種純白色帶聚攏的,就特別厚,挑的時候還尋思龍七這么早熟一姑娘肯定穿這種,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她那不是聚攏出來的,她那是真有點料。
靳譯肯,媽的,靳譯肯。
她穿上我們買的文胸后,前前后后調(diào)整了幾回,才將帽衫套上,隨后撥出埋在脖頸里的頭發(fā),轉(zhuǎn)過身,朝我們說:“正好。”
說的時候,笑了一下。
我。
那瞬間,心里有一層壁壘在塌,心跳無阻礙地傳到我的腦袋,響得更震耳欲聾。
其實我心里一直都清楚我的取向是怎么個回事。
為什么特縱容長得可愛的周一乙,為什么跟覃戟聊起女孩兒來審美一聊一個準(zhǔn),為什么對龍七的細(xì)節(jié)舉止那么吃得下,如果說之前我只是出于對學(xué)姐的仰慕,對話題人物的好奇,對八卦的無底線探求。那現(xiàn)在,我被龍七這一笑給打敗,在心里徹徹底底自我承認(rèn)一件事,那就是我渴。此時此刻,渴到喉干舌燥,從巴士到排球賽到現(xiàn)在,這姐前前后后的每一個舉動言行都給我精準(zhǔn)撩到了點,把我整得滿口服氣。
而這個意識在心里頭剛冒出個尖兒的時候,我又很快意識到另兩件特別現(xiàn)實的事,其一我沒有靳譯肯那本事。其二,她,我面前的學(xué)姐,龍七,我三秒前剛剛愛上的女孩。前有司柏林后有靳譯肯,無縫切換,倆還沒為她反目,就能看出她是個什么標(biāo)準(zhǔn)和段位。
龍七把外套穿上,周一乙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開門了,龍七卻突然朝她招手,手心朝下,幾根手指動了動:“你過來。”
“啊?”
周一乙走過去之后,龍七又轉(zhuǎn)了轉(zhuǎn)手指,示意周一乙轉(zhuǎn)身坐到她跟前的椅子上,周一乙順勢坐下后,她從手腕上拉下一根橡皮筋,兩手撩起垂在周一乙兩旁臉頰的頭發(fā),握成一個馬尾,皮筋在手指和頭發(fā)間穿動,干凈利落地扎好:“我正好多一根皮筋。”
周一乙的頭發(fā)是在之前跟胡宇豪吵完架瘋跑時散開的,但由于她平時偶爾扎偶爾不扎,我都沒注意上。
那一下之后,我就從周一乙臉上看到了跟我十秒前一樣的傻x表情,這個向來的北番毒唯,白艾庭路人粉,從這一刻開始,我覺著她可能對龍七有些許的黑轉(zhuǎn)路再微妙轉(zhuǎn)粉。
龍七走了十分鐘后,我坐在小教室的桌子上,對周一乙說:“周姐,以后你別老看不上龍七,我現(xiàn)在粉她,我不覺得她比白艾庭差。”
“那我以前不是不了解她嘛。”周一乙回嘴,“我現(xiàn)在了解了。”
“她給你扎頭發(fā)的時候,她的手香嗎?”
“香的,”周一乙抱手臂,“她這個護手霜的味道,聞著挺小眾。”
很好,周姐一點都沒讀出我的心思,我繼續(xù)在課桌上坐著,晃蕩著我的腳,來平復(fù)心里頭的愉悅。我明白很多很多道理和因素,但是我不管,我的青春我的人生,在十分鐘前剛剛熱烈歡迎了一場盛大暗戀的開幕,它扎了根長出苗,即將給我以故事。我這平淡的廢物日子還有什么比終于鎖定一個喜歡的人,更值得快樂的。
而且事實證明,入股不虧,龍七很快就朝我的心射了第二箭。
我們從小教室出來的時候,辯論賽大概結(jié)束了,高三的陸陸續(xù)續(xù)都在回程,周一乙說她有點話想對胡宇豪說,我們就陪著她等到胡宇豪回來,周邊的大概沒想到這劇這么快就能等來第二集,而且看表情就知道,僅僅經(jīng)過一個小時,第一集早已經(jīng)被口口相傳地全年級都知曉了。
懂的男生喊胡宇豪,口氣里帶著點起哄,胡宇豪一點兒都不虛,晃著身子過來,插著褲兜抬著下巴,問周一乙又想干嘛。
“胡宇豪,你這個樣子,我以前還真是喜歡過。”
周一乙說。
周邊的人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挑著眉四下對視,我知道這種表情的含義,意思就是周一乙這女的太牛了。
不是褒義的那種。
“我喜歡你,主動搭訕你,這個行為確實是一切的開頭。你怎么跟其他人表述事件經(jīng)過的,我管不著,別人愿意認(rèn)領(lǐng)哪方面的真相,我也管不著。但既然我是主角,我覺得至少我有一個表態(tài)權(quán),所以此刻此地,我要把我的態(tài)度說清楚。沒有做過的事情就是沒有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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