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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芳也在此刻做好了動手的準(zhǔn)備，沒有哪個罪犯會甘愿就擒，不管他想耍什么詭計，一旦被扣上，這些謀劃就都將成為泡影。

    這種時候罪犯最常做的舉動就是垂死掙扎，孤注一擲。

    然而對方的反應(yīng)卻十分坦然，他麻利的將手伸進(jìn)銬環(huán)中，自己固定住雙腕，“這樣二位就放心了吧。”

    狄仁杰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他沉思片刻才開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麥克。”男子學(xué)著長安禮節(jié)拱手致意，只是因為手腕被扣住，姿勢怎么看怎么別扭，“還請狄大人多加關(guān)照。”

    ……

    一個時辰后，麥克將狄仁杰和李元芳帶到了九柱外圈的一片荒蕪地中。

    這里已基本見不著層層相疊的廢坊和一盞盞燈火，就連周邊的溫度似乎也低了許多。好在這片區(qū)域到處長著一種能發(fā)出淡淡冷光的苔蘚，依靠這些自然采光，倒也能看清腳下的道路。兩人發(fā)現(xiàn)，他們呼出的熱氣竟已在不知不覺中凝聚成了白霧。

    李元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咦——好冷。這邊的溫度為什么比店鋪周遭低那么多？”

    “你們從來沒有到過地下世界的邊緣嗎？”海都男子略有些意外的看了他們一眼，“其實整個地下的溫度都要明顯低于地上，這也算是在此生活的代價吧。”

    “哼，誰信啊！你當(dāng)我是什么都不懂的三歲毛孩么！”李元芳瞪眼道，“地下因為空氣流通不暢的緣故，反而更適合保溫，說是冬暖夏涼也不為過。何況四柱那邊不是好好的嗎？怎么就不見溫度異常啊！”

    “這其中當(dāng)然有原因。”麥克豎起一根手指道，“你知道為什么地下坊市都是上下堆疊，且圍繞石柱呈環(huán)狀排列么？”

    “這個嘛……我當(dāng)然知道。”李元芳輕哼一聲，“因為地下空間有限，沒辦法隨意向周圍擴張。”

    “你說的確實算一個理由，畢竟地底之下還有深淵，陷坑占去了不少地方。”麥克點頭，“但最關(guān)鍵的還是九柱——這些經(jīng)脈會周期性的散發(fā)出熱量，就好比太陽一樣。圍繞太陽自然不用擔(dān)心寒冷侵襲，只是靠得太近的話會有灼傷的危險。于是大家發(fā)現(xiàn)排成一圈是最合適的選擇，不管是住在廢坊下層還是頂層，都能享受到同樣的溫暖。”

    說到這里，他的步伐逐漸變慢下來，“可惜的是，廢坊能堆砌的高度終歸有限，不冷不熱的區(qū)域也就那么一圈。之后無論是向內(nèi)還是向外擴張，都避不開溫度這一問題。所以你們只要在這里多待一陣就會發(fā)現(xiàn)，任何一根石柱周圍，聚集起來的居民最多只有六圈，因為超過這個范圍的地方，已經(jīng)惡劣到不適合人長期居住。這六圈也被大家稱之為六道輪盤，而我們現(xiàn)在，正處于第九柱六道外的邊緣區(qū)域。”

    “你確定柱子周圍有六個居住圈？”李元芳對此深表懷疑，“我們一路走過來，壓根就沒有看見幾座坊樓。”

    “沒有才正常。因為在地下，廢坊本身也是稀缺資源。”麥克朝不遠(yuǎn)處努努嘴，“看那兒，我們到了。”

    映入狄仁杰和李元芳眼中的，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

    它的占地差不多跟四五個坊群相當(dāng)，里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廢棄物，其中主要以廢坊為主。它們相互壘成一堆，高度竟一眼望不到頂，其殘破程度也遠(yuǎn)比在地面上看到的細(xì)碎。

    狄仁杰不禁聯(lián)想到了山。

    事實上它就是一座由廢墟組成的山峰。

    上百年里，長安城不斷代謝著自己的組織，將陳舊的坊市丟棄地底——它們有部分落入深淵，再不見蹤跡；而有部分則日積月累，形成了眼前的山。

    就像任何一座高山都有獵戶、藥農(nóng)和礦工去開采一樣，這座廢墟之山亦有人在做著類似的事情。狄仁杰看到在垃圾場底部，幾百人正埋頭忙碌著——他們?nèi)缥浵伆愦┬杏趶U墟之中，并時不時俯身下來，在腳下的殘渣里翻找挖掘一番。幾乎每個人背后都背著一個碩大的皮囊，當(dāng)它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時，幾乎壓得人難以直起腰來，狄仁杰甚至懷疑只要一次撇腳，這份重量就足以讓背負(fù)者付出慘痛的代價。

    如此辛勤勞作的景象，他還是第一次在地下見到。

    幫派會做這種事情嗎？

    不，不對，他心里忽然浮出一個念頭……這些人恐怕并非幫派份子。

    隨著離廢墟山越來越近，有不少人注意到了狄仁杰一行人的到來，一些地底居民還主動向麥克打起了招呼，后者也一一點頭回應(yīng)。狄仁杰見狀拿出一條布攤，蓋在了百器堂老板的手上。

    “唷！這不是麥老板嗎？”

    “您怎么會有空來這兒？”

    “都說過好多次，我不姓麥，你們可以叫我商人先生，或者直接稱麥克也行。”

    “知道啦，麥老板。”

    “這兩位是誰，您的朋友嗎？”

    “呃……不是，他們是從地上來的。”麥克咳嗽兩聲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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