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端午佳節(jié)，百姓們都去城外的丹水河畔看賽龍舟了，宮里的皇上卻要去金明湖檢閱水軍。

    這樣彰顯大周軍威的盛事，宣德帝不但要文武百官與他同賞，還給后宮幾位得寵的妃嬪賜了席位，馮箏、宋嘉寧這四個王妃也得了臉面。因此初五早上，宋嘉寧再三叮囑乳母好好照看昭昭后，便帶著劉喜進宮去了。

    李皇后難得穿上了皇后的冠服，雍容華貴，皇長孫升哥兒乖乖地站在她旁邊，看見生母馮箏，升哥兒眼睛就轉(zhuǎn)不動了，巴巴地望著娘親，但再也沒有隨心所欲地跑過去。長子小小年紀(jì)，越來越懂事，馮箏欣慰又心酸。

    宋嘉寧看會兒升哥兒，注意力漸漸落到了淑妃旁邊的端慧公主身上，母親向她透露，繼父已經(jīng)決定讓郭驍迎娶端慧公主了，就是不知道何時提親大婚。想到上輩子這對兒表兄妹耽誤了那么久，宋嘉寧心里就不踏實。

    “娘娘，皇上派人來請了。”小太監(jiān)彎腰走進來，回稟道。

    眾人精神一震，都露出了雀躍之色，李皇后從容點點頭，然后牽著升哥兒，率先而行。四個王妃按長幼排序，馮箏與睿王妃并肩，宋嘉寧與李木蘭挨著走。宋嘉寧看向李木蘭，就見這位女中豪杰神采奕奕，顯然非常期待水軍演練，就跟尋常閨秀開心去賞花似的。

    宋嘉寧兩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盛事，又好奇又期待。

    帝妃清晨出發(fā)，鑾駕走得緩慢，日上三竿一排長長的車駕才停到了金明湖畔。偌大的金明湖早已被禁軍團團圍住，水面上戰(zhàn)船排排嚴(yán)陣以待，其中一艘氣派的兩層畫舫是為宮里的貴人們準(zhǔn)備的。妃嬪們跟在宣德帝后頭上了畫舫，再朝湖中央的水心殿而去，那里才是宣德帝檢閱水軍之處。

    宋嘉寧幾個兒媳婦與李皇后等妃嬪坐在二樓的雅閣中，長輩們欣賞風(fēng)景贊嘆湖面上的戰(zhàn)船，李木蘭故意牽著宋嘉寧坐到臨窗的位置，指著外面，興奮地給宋嘉寧介紹：“瞧見那幾艘裝了輪子的船了嗎？那叫車船，士兵用腳踩壓使車輪轉(zhuǎn)動，配合手劃的船槳，可讓戰(zhàn)船急行如飛。”

    宋嘉寧望著那艘長約二三十丈的小山般的大船，震驚地說不出話，不僅僅是她，不遠(yuǎn)處聽到李木蘭講說的李皇后等人，同樣都驚呆了。這些久居內(nèi)宅的女子，只聽說過兩軍交戰(zhàn)，如今親眼目睹戰(zhàn)船的厲害，多少都能想象出戰(zhàn)船廝殺的慘烈了。

    “船上搭著的是炮車，用于將巨石、火球拋到敵方戰(zhàn)船上。”

    “那個是黎頭鏢，射出的鐵鏢有兩斤多重，可射穿敵方船板……”

    畫舫緩緩而行，李木蘭滔滔不絕地講解了一路，宋嘉寧聽得目瞪口呆，既敬畏那些殺氣十足的戰(zhàn)船，又佩服李木蘭的見識。恭王生母惠妃坐在李皇后身邊，見這些女眷都驚嘆地盯著她的兒媳婦，惠妃第一次覺得兒媳婦給她長了臉，暗暗決定等老四回來了，她要替兒媳婦說幾句好話。

    畫舫靠岸，宣德帝要與水軍將領(lǐng)們說話，女眷們先去水榭中坐著了。宋嘉寧走在李木蘭身側(cè)，忽覺有人在看她，她微微偏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武官中的郭驍，身穿馬軍都虞候的官服，冷峻威嚴(yán)。宋嘉寧立即收回視線，目不斜視。

    郭驍望著那道讓他日思夜想的身影，直到女眷們走進水榭再也看不見了，他才收回視線。

    水榭三面被屏風(fēng)遮掩，對面就是煙波浩渺的金明湖，湖面大小戰(zhàn)船羅列，看得更清楚了。此情此景，宋嘉寧很快就忘了郭驍帶來的不適，一邊盡情地觀賞，一邊為自家王爺可惜，王爺心里裝著百姓裝著大周的將士，若能見到這樣氣勢恢弘的水軍，肯定會欣慰吧？

    宋嘉寧決定回去寫封家書，明日就給王爺送過去，不等月底了。

    看著看著，一艘戰(zhàn)船突然朝這邊行來，宋嘉寧盯著那艘船，等船停到旁邊，宋嘉寧歪頭瞅瞅，這才明白，原來是請宣德帝親自擂鼓號令演練開始來了。宋嘉寧與其他女眷一樣，伸著脖子張望，不約而同地看著宣德帝單獨跨上船板，可就在宣德帝走到船板中央時，一側(cè)水中突然鉆出了一個人腦袋，舉起手好像要做什么！

    船上、岸上同時傳出騷亂，宋嘉寧駭?shù)梦孀∽臁?

    說時遲那時快，緊緊跟著宣德帝的大太監(jiān)王恩突然撲過去抱住宣德帝，然后就在王恩試圖護著宣德帝離開之際，一道利箭風(fēng)馳電掣般射了過來，正中他手臂。王恩高呼護駕，水中的人還想射第二只暗器吹箭，卻被爭先恐后跳進水中的禁衛(wèi)給制服住了。

    但誰也不知道水中是否還潛伏著其他刺客，宣德帝又驚又怒，命都被人盯上了，哪還有心情檢閱水軍，立即下令回京。

    皇上差點遇刺，水榭中的妃嬪們臉都白了，宋嘉寧同樣心有余悸，腦海里不停浮現(xiàn)方才的驚險，驚魂不定地跟著李木蘭往外走，一路上都渾渾噩噩的，直到上了馬車，她才猛地打了個寒顫。竟然有人要謀殺皇上，誰那么大膽？

    ～

    有人謀逆，宣德帝大怒，下令封鎖城門，除非持有圣旨，否則不許任何人進出，然后命樞密院審問活捉的刺客。天子遇刺，百姓們老老實實地縮在家中，不敢大聲喧嘩，文武百官噤若寒蟬，無不盯著樞密院。

    樞密院審了半日，黃昏時分，樞密使曹瑜帶著一份口供去崇政殿復(fù)命。宣德帝看過之后，陰沉著臉抬起頭，目光掃過宰相趙溥身邊的副相徐巍，然后緩緩地落到了親弟弟秦王身上，冷聲道：“刺客供認(rèn)，秦王、副相徐巍密謀行刺，意圖造反，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殿內(nèi)的數(shù)位重臣都是一驚。副相徐巍驚得說不出話，只覺得做夢一樣，秦王自打侄子武安郡王死后心就一直懸著，現(xiàn)在被人冤枉謀逆，秦王最先反應(yīng)過來，撲通就跪了下去，急紅臉發(fā)誓道：“皇兄，臣弟對您忠心耿耿，絕不敢有任何謀逆之心，此乃有人蓄意陷害，還請皇兄明察！”

    “咚”地磕了一個響頭。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