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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瀾看著這碗粥,沒有馬上接過。

    慕尋有少許不安，可陵瀾卻只是不動聲色把袖子底下的錦囊藏進(jìn)了自己袖子里，然后就伸手接了過去。

    他悄悄松了一口氣。

    粥的溫度其實(shí)正好,可陵瀾還是用勺子一勺一勺地舀著散溫,有點(diǎn)心不在焉。

    門外傳來曦月宗弟子收拾行囊的聲音,陵瀾嘆了口氣，“人不該太過貪心，我已有了月神芝,這一趟其實(shí)不該來。”

    慕尋眼神閃了閃,慶幸陵瀾不知道他給的“月神芝”是假的。

    但他很快就輕松起來，因?yàn)榧俚鸟R上就會變成真的。這幾天他好說歹說，總算把那棵逆寒草騙了回來。

    慕尋道,“有緣見到祭神臺,也是很傳奇的經(jīng)歷。”

    他隨口胡扯，其實(shí)他根本就不信奉月神。但他慣于演戲,也慣于偽裝出一副虔誠信徒的模樣。

    “你說得也是。”陵瀾端著手里的粥,垂眸靜默片刻，忽地又說,“你還記不記得你剛拜我為師的時候。那時,你瘦瘦小小的，但眼睛很亮，我一眼,就覺得這孩子看著面善，似乎與我有緣。”

    回憶起往昔,他輕輕一笑，語氣中又多了些心疼，“可后來,我聽說你竟然還跪了足足八百級臺階，也不知是哪個混賬弟子胡亂說與你聽的。”

    “夜里我偷偷去房間看你，真怕你一副小身子骨會出什么事。還好，你看著瘦小，卻挺硬朗。我想，這孩子真是傻氣。”

    慕尋從不知道，原來陵瀾還去房中看過他，忍不住心里有點(diǎn)甜。

    他自動忽略了后面的“傻氣”，逮著機(jī)會就賣慘，“是啊，那八百級臺階可長了。而且只有我一個，從頭到尾跪完了，那時候，他們還在旁邊笑我。師尊，你以后可要多心疼心疼你可憐的小徒弟。”

    他坐在桌邊，百無聊賴，隔著燭火趴在桌上看他，眼神專注，漆黑的眼珠像綴了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光，高高的馬尾依然扎得很好。

    他知道陵瀾就是喜歡他天真賣乖的樣子，他也很善于做出這種無害又有些小任性的模樣，絲毫也沒有在別人面前的兇殘，像收起了獠牙與利爪，乖乖蜷縮在主人腳邊的狗狗。

    嘴上說得慘，其實(shí)他心里想的是，就算是八千級臺階，他也并不覺得長。

    陵瀾聽了他的話，又沉默片刻，輕聲說，“其實(shí)我實(shí)在不是個好師尊。”

    慕尋只是隨口說說，卻沒想到他會真的開始自責(zé)，想要說點(diǎn)什么補(bǔ)救，卻聽陵瀾道，“當(dāng)時我想，我這個身體，不一定能陪你很久。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對你太好，不要讓你太依賴我。所以，我才總是趕你去和同門師兄們練劍，還對你諸多嚴(yán)格。”

    慕尋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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