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教廷有一項經(jīng)久不衰的季節(jié)性活動——冬日受洗。 在主誕日的那一天,浩浩蕩蕩的信眾們在教士的指揮下,鑿開冰凍的河流,人們脫去御寒的衣物,跳入水中冬泳受洗,以示自己虔誠的信仰之心不畏挑戰(zhàn)。 當(dāng)教廷還在氣候溫暖的圣城的時候,這項活動有成千上萬的參與者。 但當(dāng)教廷搬遷至極地永無鄉(xiāng)之后,寒冷到嚴(yán)酷的氣溫讓這項活動變成了一項可怕的死亡歷練。 漫長的極夜,零下四十度的低溫,跳入冰水中需要虔誠與勇氣,而活著爬上來,則需要強(qiáng)健的體魄與不屈的意志。 冬日受洗不再對普通信眾開放,唯有教廷中的隱修會仍在踐行,這些苦修的門徒們在冰湖上砸開長達(dá)百米的河道,河岸的盡頭是巨大的冰雕十字架。 一切準(zhǔn)備完畢,他們在河道盡頭的十字架下,等待新的門徒完成這項考驗,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水中,那極致的冷,足以熄滅靈魂里一切紛亂的欲望。 用艱苦訓(xùn)練淬煉出的體魄撐下去,用虔誠信仰澆灌出的意志撐下去,在黑夜與寒冷之中,在肌肉凍僵麻痹的痛苦中,朝著盡頭的希望進(jìn)發(fā)! 十六歲的寧舟游完了這一程。 在他浮出水面的一瞬間,他的發(fā)梢與睫毛間立刻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他赤裸著上半身,那些水珠還來不及沿著肌肉與皮膚滑落,就已經(jīng)凍結(jié)成冰。 他抬起頭,看著冰岸上莊嚴(yán)巍峨的冰雕十字架,很冷。再遠(yuǎn)處,極夜的天幕中彌漫著瑩綠色的極光,既美麗又荒涼,可那也是冷的。 冰天雪地,包圍永無鄉(xiāng)的凈土;冰河寒霜,覆蓋他的血肉之軀。 那一刻,他想,沒有什么欲望能抵得過這樣的寒冷。 但他錯了。 ……………… “過來一點(diǎn)。”齊樂人對寧舟勾了勾手。 寧舟默默坐過來了一點(diǎn)。 “再過來一點(diǎn)。”齊樂人又勾勾手。 寧舟為難地看著兩人之間已經(jīng)不存在的縫隙,他已經(jīng)沒法更靠過去了。 齊樂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diǎn),于是他換了個姿勢。 他脫下了身上那件奢華美麗的毛皮大衣,露出斗篷下單薄的衣服。他跪坐了下來,幫寧舟解開斗篷。 瑩白修長的手指在并不復(fù)雜的結(jié)扣上跳動,如同翩飛的有毒蝴蝶,每扇動一下翅膀,都有幾縷蝴蝶的鱗粉抖落到空氣中,那魅惑的粉末在無聲地蠶食人的理智。 他靠得太近了,帶著暖意的呼吸落在寧舟的臉頰上,燒得皮膚一片緋紅。 從寧舟的角度看,魅魔低垂著眉眼,濃密的睫毛下是倒映著篝火火光的眼睛。 火光,溫暖的火光,從魅魔棕色的眼睛里,一直燒到他跳得越來越迅疾的心里,他無法再欺騙自己。 他在心動。 十二個小時前,他剛剛打開日記本。 六個小時前,他才見到了齊樂人。 他和七年后一樣,一頭栽進(jìn)了同一個甜蜜的陷阱里,無可救藥。 不,也許更無可救藥。 因為他一開始就知道,齊樂人和他一樣,是一個男人。 他滿懷警惕、心存戒備、小心抗拒、試圖逃避,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他不能說服自己的心臟,不要為一個久別重逢的陌生愛人加速跳動。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