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 華榮府很大。 內外兩座城加在一起,人口足有百萬之眾。 因為商貿興盛,加之燕閥世代經營的緣故。 比起東山、南河那些連年鬧饑荒、災荒的地方。 多少要好上一些。 只不過。 即便是首善之地大名府,固若金湯的東都城。 繁華的表象之下,也有污濁不堪的地方。 華榮府外城,老鼠巷就是如此。 “師尊,為何要帶我來這里?” 陸沉撓了撓臉頰,他現在貼了一張蠟黃的面皮。 說話的時候,表情稍微生動就有些不舒服。 “讓你看清楚真正的江湖是什么樣子。” 魏玉山坐在破落的茶寮里,抿著發澀的茶水說道: “燕閥里的大族子弟,往往從五六歲開始習武練功,站樁,打拳,練力,根基越扎實,沖開氣血大關后,所能換血的次數也會有所增加。” “像燕平昭,十二歲摸到勁力的門檻,突破剛、柔層次,對于平常人而言根本不敢想象。” “如果是嚴獨浪那樣的二境武者,丟到外城足以做個稱王稱霸的土皇帝,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陸沉聽得認真,留神觀察巷子里來來往往的本地居民,多是麻衣赤腳的短打穿著。 根據各地的方言俚語,隱約分為幾堆人。 “胳膊上綁著一條粗繩、或者汗巾的,是永清河碼頭上的船夫、苦力和漁民,以高平縣和三原縣人居多,各自抱團,一呼百應,斗毆火拼起來,絲毫不遜色末流的幫派。” 魏玉山指著敞開短褂,一溜兒坐在墻根乘涼的那群人說道。 “他們只會一些莊稼把式,想練出剛勁都極難。” “以你現在換血三次的氣力,一人獨斗五十人不成問題。” 陸沉瞥了幾眼那群皮膚黝黑,身強體壯的苦力、船夫。 五十個成年大漢,憑重量都能壓死他了。 可在換血三次的武者面前,殺雞也似。 “另外一邊穿勁裝的年輕漢子,是外城幾十家武館的弟子。” “各個都有武功底子,練過粗淺的拳腳。” “帶頭的兩個大師兄最厲害,出拳帶響的剛勁層次。” “若是一擁而上,悍不畏死,你一次最多只能應付三十幾個。” 魏玉山抬起下巴,示意另一邊穿著略微干凈體面的年輕人。 “這幫人有點家底,交得起拜師費,所以能學到幾分本事。” “不過也僅止于此了,哪怕苦練不已,他們當中也難出一個沖開氣血大關的入境武者。” 陸沉低頭思忖。 原來習武練功是這般困難之事。 他頭抬得太高,所看見的都是四閥子弟、豪杰英雄。 對于底層,確實知曉不多。 “師尊說要殺人?莫非就是找他們的麻煩?” 陸沉出聲問道。 “你先別急,多了解一下情況。” 魏玉山故意賣關子。 “老鼠巷里面住了七百多口人,碼頭幫和武館弟子說一不二。” “別說支個攤子做小生意,張開腿當暗娼,就算是乞討,也要經過他們的同意。” “你若賺了一文錢,兩幫人得掰一半走。” “明明大伙兒都是窮苦人家,他們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壓榨起來比內城的老爺們還狠、還兇。” “乖徒兒,你說這是為什么?” 陸沉眸光閃動,他端著缺口的茶碗,視線往巷子里面探去。 兩幫人井水不犯河水,隔著過道或坐或站或躺。 仔細瞧了瞧,老鼠巷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有用幾塊石頭壓著麻布,就地吆喝押寶下注的街頭賭檔; 也有門戶大開衣不蔽體,露著皮肉與人調笑的娼妓; 還有坐著正經營生,賣炊餅、饅頭、熱湯餛飩的破落鋪子。 期間,無論是什么攤子。 只要來了生意,客人結賬,碼頭幫和武館弟子兩幫人,立馬就會有人抽走一半。 “眾生如羊吃草,可羊若有了氣力,自然就想吃肉,漸漸變成了惡虎、餓狼。” 陸沉默默地看了一會兒,輕聲答道。 “沒錯,羊吃草,狼吃肉,你我這樣的人,該吃什么?” 魏玉山又問道。 “回稟師尊,食草善走而愚,食肉勇敢而悍,食氣神明而壽,不食不死而神!” 陸沉聲音鏗鏘。 “我們自然是遇猛獸而殺之,遇群羊而養之,遇氣而吞之,最后追求那不死而神的仙佛之境。” 魏玉山愈發滿意。 他帶陸沉來此。 是想讓自家徒弟知曉。 世惡道險! 遇到什么樣的人,就要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師尊,這就是你所說的江湖么?” 陸沉望著那條巷子。 這跟他想象得鮮衣怒馬,青衫仗劍的快意人生,有著極大不符。 “一座江湖上有奇峰并起,俯瞰眾生,比如江湖六大家,幾百年前的天命魔教。” “也有掀起驚濤駭浪的巨鯨兇鯊,比如平天寨的八駿四秀,龍武軍的十三太保。” “但為數眾多的,還是被裹挾的小魚小蝦。” “老鼠巷里的這些人,連魚蝦也算不上,充其量算泥沙。” 魏玉山緩緩說道。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