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遺恨-《長安:青蓮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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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魏無涯身死的瞬間,真正的烏有公,站在了李白的面前。
在那一瞬間,李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人,本應(yīng)該躺在病床上的才對,本應(yīng)該在烏有公的殘害之下奄奄一息……
可在他親眼目睹的這一瞬間,從心中油然升起的,乃是令他為之暴怒的恍悟。
或許,正該如此才對。
因為除了這樣的結(jié)果之外,再無法解釋,為何獨有他一人能夠在鹿角的刺殺之下幸存,不是因為他失去了威脅,也不是因為他地位尊崇,更不是因為李白的保護讓那個刺客無法得逞!
唯一的答案就只有一個。
一切,都是他自導(dǎo)自演。
只為了讓自己從波瀾之中摘出,為了讓自己洗清嫌疑……
誰會認為令整個長安籠罩在恐懼陰影中的烏有公,是個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頭子呢?
誰又會覺得,一幫無家可歸的遺民中,竟然藏有足以動搖整個長安,在暗中主宰一切的力量?!
“原來如此……”
李白輕聲呢喃,卻忍不住笑出聲。
嘲弄自己。
“盧公?”
自從那老人站出來的瞬間,荀青的臉色就已經(jīng)再無血色,幾乎沒有站起來的力氣:“為什么啊,盧公,難道是他們脅……”
“不,我是自愿的。”
盧道玄平靜的搖頭:“從十幾年前開始,我就是烏有公了,荀青,一直到現(xiàn)在。或許你會覺得我有什么難言之隱,然而并沒有。
不必為我尋找借口,所有的罪孽,所有的血,都是我一手而為。”
“可是為什么啊!”
荀青勃然大怒,甚至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沖上去,扯住了老人的衣領(lǐng),憤怒質(zhì)問:“是錢嗎?錢不夠用嗎?權(quán)力?權(quán)力就那么吸引人嗎?還是說你就非要如此不可!我、我……我一直那么敬仰你的啊盧公。”
他已經(jīng)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為什么啊,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我想啊。”
盧道玄抬起手,平靜的,冷漠的,一根一根掰開了荀青的手指,踏前一步:“因為我不得不這么做。
像你這樣的小鬼,怎么會知道生存的艱難呢,荀青。還是說,這些日子以來你上竄下跳弄出了一點成績,就讓你覺得,這個世界如此簡單?”
當他說話的時候,眼眸平靜又肅冷,毫無波動。
聲音低沉,帶著金屬的聲音。
再不掩飾骨子里的戾氣與兇惡。
或許,這便是他真正的模樣,名滿長安的大機關(guān)師盧道玄的真面目……統(tǒng)治黑暗的無冕之王·烏有公!
“你知道想要讓更多的人活的好一點,有多么艱難么,荀青?”
他冷淡的發(fā)問:“在大崩落之后,在所有人無家可歸之后,想要幫助他們,想要接濟他們,讓大家能夠活下去,至少有一粥一飯,有一塊立足之地,一卷席子的地方睡覺,有多難么?
還是說,你覺得這么多年來,我接濟了這么多人,光是用機關(guān)師的那點微薄薪酬,便已經(jīng)足夠了?”
“我……我……”
荀青呆滯著,難以發(fā)出聲音。
“看啊,荀青,這個世界上總會發(fā)生一些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烏有公憐憫的回頭:“我本來想讓你離開的,我為你找好了工作,一份保證你未來無憂的前程,可你為什么要回來呢,荀青?”
倘若你留在藩鎮(zhèn),去勤勤懇懇的工作,忍受風霜的磨礪,踏實生活,精進技術(shù),以此為踏腳石的話,便能夠開啟自己全新的人生。
將過去的一切都當做美好的回憶,裝進心里,勇往直前。
我們也不必以如此的面目相見。
倘若你不會來的話,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我只是想要幫到你而已啊!”
荀青嘶啞的咆哮,打斷了他的話:“你說總有一天可以幫助大家活的更好,我也想要像你一樣啊!”
成為像盧公一樣的機關(guān)師。
像盧公一樣,無所畏懼,不會被擊倒。
像盧公一樣,保護大家。
當老師逝去之后,他便追逐著那個消瘦的背影,在理論和計算之中苦熬,日復(fù)一日,只為了能夠更加靠近一些。
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像他一樣。
可如今,當他驀然回首時,卻才發(fā)現(xiàn):這一條崇敬的道路,究竟是通往什么樣的地獄!
“為什么要這么做啊!”
他呆滯的問,“你明明可以成為坊主的啊,我們所有人都會支持你,我們……”
“所以說,做幼稚夢的小孩子最討厭。”
盧道玄冷漠的瞥著他:“事到如今,還對長安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以為成為坊主,一切就能理所當然的變好。
為何要沉浸在美夢里呢,荀青,別人賜予你的東西,隨時可以收回去!
倘若不講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話,總有一天,你會發(fā)現(xiàn),所謂的幸福是多么脆弱的東西。
就好像……”
他停頓了一下,冷峻的面目中浮現(xiàn)猙獰:“就好像,安樂坊那樣!”
荀青呆滯。
“這么多年了,荀青,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大崩落真的是偶然的么?”盧道玄疑惑問道:“還是說,你以為長安之中會存在偶然?”
荀青囁嚅著,“難道不是因為機關(guān)老……老化……”
“你都已經(jīng)是機關(guān)師了,難道不會自己去算么?難道就非要別人把什么事情都告訴你?”盧道玄冷漠的打斷了他的話:“算了,對你這樣的廢物抱有期待,是我的問題。”
他再不掩飾自己對荀青的失望。
并不是因為荀青無法得出結(jié)論。
以荀青的資質(zhì)和才能而言,哪怕是計算整個坊市每一個部分的運行、消耗乃至精準到每個月每一天每時每刻的狀況,都不會有任何問題。
他真正失望的地方在于,而是荀青到現(xiàn)在都不敢回頭。
不敢面對過去的陰霾,甚至不敢去回憶。
將一切都拋在腦后,當做沒有發(fā)生過,不敢去直視曾經(jīng)的苦痛和過去。
只是,一味的逃避……
“沒關(guān)系,我來告訴你——安樂坊的運行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問題,哪怕是老師完全放手不管,它的剩余壽命也還有二百九十四年。本足夠七代人安居樂業(yè),充實的度過自己的一生,無憾而死……”
盧道玄說:“本來應(yīng)該是這樣的,荀青,本來,所有人都可以有幸福的人生,包括你。”
而荀青,幾乎窒息。
父親,母親,還有妹妹,一家人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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