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434章酒入愁腸,化作離別淚 許虞帶來的消息,出乎顧驍野的預料之外。 大周朝與西戎國簽訂和親交好協議后,駐守西戎國邊境的將領給顧宗起寫了信來,邀他一晤,商議邊境開通互市事宜。 這將領,乃是西戎國君的弟弟、二皇子邵騫的皇叔邵贏,對方主動要與顧宗起見面,互市又對雙方百姓都有利之事,顧宗起怎能拒絕。 這次見面,雙方商談甚是順利,相對飲酒甚歡。豈料,從邊境回來,顧宗起便一病不起,且病勢日漸沉重。 “我懷疑顧將軍并非單純的傷病復發,而是,中毒引發舊傷,遲遲不愈。” 許虞低聲說,“但目前,尚未找到足夠的證據,將軍怕影響兩國交好,讓我不得聲張。” 據許虞的暗中調查,邵贏頗為精通醫術,多年來鎮守邊境,在顧宗起手下敗過無數場,幾次差點死在了顧家軍手中。 醫毒本是相通,對方有下毒的動機,也有下毒的實力。 但偏偏現在沒有證據,又時機敏感,不能拿對方奈何,且,得知顧宗起病后,對方大張聲勢地派了使者來探病,還送了許多西戎國的禮物,做足了表面功夫,讓人根本都抓不到任何把柄和錯處。 可顧宗起的病,又的確來得蹊蹺,與對方會晤完,一回云州就病倒了,又不能不叫人懷疑。 卻也只是懷疑而已。 便是上報朝廷,都沒有證據,沒法自證其說。 因為那日雙方會面時,許虞也跟在顧宗起身邊,他們飲宴的酒,許虞也喝了,他卻什么事都沒有。 饒是如此,許虞仍然懷疑顧宗起是中毒。 此事非同小可,他不能不將自己的疑慮告訴顧驍野,請他做一個決斷。 出于公義,但也多少,帶了那么一點點私心。 許虞并不希望妹妹遠嫁西戎國,若顧驍野決定追究此事,那迎親隊伍,很可能就不必再往前走了。 他唯一的妹妹,也就能留在大周朝了。 顧驍野并沒有立刻做出決定,而是,下令隊伍在云州城暫時停留,他徑自回府,去見了顧宗起。 不過一年未見,顧宗起已然不再是他記憶里那個身軀偉岸的父親,他幾乎瘦脫了形,躺在床榻上,說不上幾句話,便氣喘不已。 顧宗起摒去了下人,只留下顧驍野,開口第一句話,就如同當頭雷霆,重重擊在了顧驍野的心里。 “我的確是中毒,但這毒,不是西戎人下的。” 顧宗起喘著氣,“是多年前,先帝御賜的毒藥。” 多年前,太子挪用軍費給先帝慶生,導致邊境無數戰士凍死餓死在疆場,顧宗起上書朝廷,怒斥太子,認為太子不堪當大任,一力主張廢掉太子。 那年顧宗起前往京都述職時,正趕上太子再次犯錯引發群臣眾怒,顧宗起在朝堂上再次舊事重提,群臣附和,要求另立太子。 先帝怒極。朝會散后,先帝詔令他進宮,只陰沉著臉,說了一句話:“顧將軍今日朝堂上一呼百應,好威風,好氣派,不若,朕將皇帝之位讓給你如何?” 顧宗起惶恐跪下,“臣死罪,臣不敢!臣對大周昭昭之心,天地日月可鑒。” 先帝沉著臉,命人端上來一杯酒,“既如此,那朕賜你一杯酒,便喝了它,讓朕看看你的昭昭之心。” 顧宗起沒有絲毫猶豫,端起那杯酒一飲而盡。 其后,他腹痛難忍,嘴角流出血來。 先帝看著他,起先目光冷漠,后來終于有所動容,讓人去叫了太醫來。 顧宗起去了半條命,卻也撿回來半條命。 毒到底入了血脈,難以清除殆盡。太醫叮囑說,不能過量飲烈性酒,否則,必定誘發殘毒。 “這些年我之所以少喝酒,便是為了這個原因。” 顧宗起嘆息,“那日與邵贏相談甚歡,不免多喝了幾杯。也是我一時大意,那酒名為苦竹酒,聞起來味道甚淡,卻不意酒意卻比平常酒性都來得烈,這病,是我自取其咎,怪不得西戎人。我已然時日無多,以后這云州邊境交到你手上,我也沒什么可操心的。” 他諄諄囑咐,“而今大周與西戎好不容易和親交好,邊境安定來之不易,驍野,你萬勿因為我意氣用事,別陷顧家于不義,也別讓兩國再度陷入兵戈。” 顧宗起太了解這個兒子,他這個父親,是幼年喪母的顧驍野唯一的寄托與情感所在。 他擔心兒子為了他的事,做出什么過激之舉。 顧驍野垂在身側的手,捏緊成拳,手背上道道青筋爆出。 他幾乎是咬著牙道:“所以先帝對爹做的那些事,就一筆勾銷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