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葉瀟揚到了金沙市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不知道該去哪打聽羅漪的下落。 金沙市不大,可想找到一人,并不容易。 葉瀟揚先去當?shù)厝瞬攀袌隹纯戳_漪有沒有到這里工作,可惜,他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他在金沙市像個沒頭蒼蠅一樣轉(zhuǎn)了兩天,他決定追根溯源,想一想羅漪為什么會來這里。 最后,他終于發(fā)現(xiàn),金沙市有一個挺有名氣的寺廟,名叫金門寺。 他記得羅漪曾說過,她的那串佛珠,就是在金門寺求來的。 他的心情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激動又忐忑。 分手后,他既迫切地想知道她的消息,又不想得知她的消息。 他怕她有了新男友,有了新生活,把他忘得一干二凈。 而他卻背負著過去,活在回憶里。 每一個夢回的午夜,每一個夢碎的清晨,有關(guān)她的回憶像夢魘一樣,將他困入囚籠。 他怕她分手后過得很好,更怕她過得不好。 她是他從十六歲時起的戀人啊。 即使她不要他了,他也希望她能平安順遂地度過每一天。 可如果,哪怕她愿意給一點點機會讓他贖罪,他一定會呵護著她走完余生幾十年,不再分離。 有一瞬間,葉瀟揚懷疑羅漪是不是去寺廟出家了——要是這樣,他該如何是好? 做個和尚陪她嗎?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過他一看見她,就會動情,恐怕難以遁入空門。 葉瀟揚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金門寺。 正是初春時節(jié),山腳下有桃花盛開,不多,零星的兩三枝。 等他爬到山腰上,卻是一幅隆冬景象。 厚重的鐘聲回蕩在山谷里,一下一下,叩擊心扉。 寺廟門口有小和尚在掃地,見了葉瀟揚,向他行拱手之禮。 在現(xiàn)代社會浸淫久了,葉瀟揚恍惚覺得他好像穿越回了古代。 直到看見有和尚帶著眼鏡拿著手機從他面前路過,葉瀟揚才意識到現(xiàn)在是二十一世紀。 他記得大學的時候,羅漪追過一部日劇。 里面的女主跟一個和尚結(jié)了婚,他覺得不可思議,可羅漪卻說很甜很好看。 葉瀟揚進了寺廟,捐了香火錢,又取了幾根香。 他對著大佛拜了三拜,默默祈愿。 他想早點找到羅漪。 他希望羅漪這段日子過得好,而不是像他一樣,夜夜失眠,要靠安眠藥續(xù)命。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以后也能過得好,至少過得比他好。 這很荒唐可笑,堂堂MIT高材生,自詡唯物主義者的他,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來求神問佛。 可他有什么辦法呢?科學不能幫解決他現(xiàn)在的困境,也許只有神學能幫他了。 葉瀟揚上完香后,便去找住持打聽羅漪的下落。 “您見過這個女孩嗎?”葉瀟揚從手機里翻出羅漪的照片,遞到住持面前。 住持瞇眼瞧了會兒,卻道:“我未曾見過,只眼熟你手上那串佛珠。” 分手后,這串佛珠就一直在葉瀟揚手上了。 他像她那樣,戴在左手上,期待有一天能有機會還給她。 “這是她的東西,她曾經(jīng)跟我說,這是她爸爸從這寺里替她求來的,我一直想還給她。” 住持說道:“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得親手交給她。” “我知道她在金沙市,可我找不到她。”葉瀟揚問道,“大師,您能幫幫我嗎?” “施主,稍安勿躁。”住持撥動著佛珠,說道,“今日有貴客來訪,我且去了。” 葉瀟揚碰了壁,頓時沮喪。 住持說的話,跟沒說一樣,他仍然是一頭霧水。 他是在跟自己打啞謎嗎? 葉瀟揚在寺廟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卻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他打算先回去,明天再來碰碰運氣。 一縷陽光從云層的罅隙里露出,驅(qū)散寒氣。 葉瀟揚剛準備出寺門,卻見到幾個和尚抬著一架輪椅走了過來。 輪椅上有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葉瀟揚莫名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這個男人。 緊接著,一個柔軟的女聲從臺階下傳來:“你們小心一點。” 那一瞬間,葉瀟揚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樣。 這是他朝思暮想的聲音啊。 如三月里的綿綿細雨,澆在他久旱的心田。 他屏息凝神,往臺階的方向看去。 一個短發(fā)女孩拾級而上,她清麗的容顏與他記憶中毫無二致,猶如清水芙蓉。 女孩在目光跟他對視的瞬間,腳步凝滯了。 山腰間薄紗般的薄霧如煙散去,羅漪深黑的眼眸閃爍著情緒不明的光。 葉瀟揚的心臟狂跳不已,他覺得他像在做夢一樣。 兩人久久地凝視,誰都不敢先邁出那一步。 直到身后有聲音叫道:“小漪,你還沒上來嗎?” 羅漪連忙瞥開眼神,應(yīng)了一聲:“來了。” 她與他擦肩而過,仿佛不認得他一般。 羅漪上前去推羅恒洲的輪椅,葉瀟揚突然叫她:“羅漪。” 她肩膀微微顫抖,手指用力到發(fā)白,卻始終沒有回頭。 可羅恒洲卻回了頭,他問道:“小漪,他是你朋友嗎?” “不是,”羅漪否認,“我不認得他。” 雖然羅漪竭力抑制著情緒,但是羅恒洲還是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沒有瞎,早就注意到葉瀟揚手上的那串佛珠了。 那是他給羅漪求來的東西,怎會落到旁人手里呢? 先前羅漪還說她的佛珠丟了,現(xiàn)在看來,不是丟了,是她不要了。 葉瀟揚萬萬沒想過,他第一次見羅恒洲這個老丈人是在這樣的場合。 只是他……為什么有一只褲管是空的呢? 他不敢上前叨擾,就這么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這對父女燒香拜佛。 羅漪還是很漂亮,只是沒有當年的天真稚氣了。 看來這些日子,她過得不太好。 誰不想永遠當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呢? 小孩被迫成長為大人,誰知道中間經(jīng)歷過什么。 想到這里,葉瀟揚心痛到無以復加。 上完香,羅漪推著羅恒洲的輪椅就要離開。 葉瀟揚再也無法忍耐,他取下那串佛珠,說道:“這是你的東西。” 那串鮮紅的瑪瑙佛珠就這么遞到了羅漪眼前。 她怔怔望著那串陪了她十幾年的佛珠,卻沒有勇氣去接。 羅恒洲的目光在兩人間打了個轉(zhuǎn),他接了過來,問道:“確實是她的東西,是你撿來的嗎?” 葉瀟揚啞然片刻,說道:“是一個意外。” 一個從十年前就開始的意外。 她像一只蝴蝶闖入他的心扉,從此再也沒有離開過。 羅恒洲執(zhí)起羅漪的手,把佛珠重新戴回她纖瘦的手腕上。 葉瀟揚看著她蒼白的面龐和顫抖的睫毛,猜測著她此時此刻的所思所想。 他緩緩說道:“十年了,該物歸原主了。” 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 整整十年,他終將青春和愛情還給她。 羅漪嘴唇輕|顫,良久,說了一句:“謝謝。” 曾經(jīng)他們是親密無間的戀人。 現(xiàn)在縱使擦肩而過,也不敢相認。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可她早已沒了淚。 “你還有別的事嗎?”羅恒洲問。 羅漪怕他還要講別的,連忙說道:“爸爸,我們走吧。” 幾個小和尚來幫羅恒洲抬輪椅,羅漪一步一步走下臺階。 葉瀟揚望著羅漪離開的背影,卻不敢追。 曾經(jīng)他是多么肆意張揚的性子啊,如今卻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他突然意識到,那個他熟悉的女孩,也許再也不想回到他身邊了。 回去之后,羅漪就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里。 羅恒洲叫她出來吃飯,她卻說她不餓。 明明這丫頭從早上到現(xiàn)在都沒吃過飯。 很顯然,她情緒不佳。 羅恒洲只好說他身體不太舒服,羅漪這才開門出來。 “爸爸,你哪兒不舒服?”羅漪問。 “胸口疼啊。”羅恒洲說道。 “胸口疼?”羅漪著急,“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 “這是心病啊。”羅恒洲嘆息。 “心病?” “心疼我女兒啊。” 羅恒洲把她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手背上:“你還想著他,對不對?” “我沒有。”羅漪不承認。 “如果你真的對他沒有一點感情,今天為什么不肯跟他相認呢?”羅恒洲語重心長道。 羅漪不肯說話。 “跟我說說吧,為什么分手?”羅恒洲把他長久以來困擾他的疑問提了出來。 羅漪思索半晌,終于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出那段她不愿回憶的過去。 對于葉瀟揚將羅漪置之不顧獨自前往美國的事,羅恒洲當然很生氣。 當初得知羅漪要等他的時候,羅恒洲就感慨過,他的女兒怎么這么傻呢? 不過羅恒洲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去了,對于這件事,他比羅漪看得開。 年輕人的愛情容易走進死胡同,其實只要轉(zhuǎn)一個彎,就不必如此傷神。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回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