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償-《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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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央揚起臉龐,昏昏日影里,妙眸燦亮,抵觸和困惑一覽無遺。
“她沒有能嫁的人,我嫁了;她失去了她的孩子,我懷上了你的骨肉;她的婚姻支離破碎,成天下笑柄,我和我的駙馬情深意厚,如膠似漆……你說,這種情形,我要怎么做,才有可能少招些憎惡呢?”
褚懌聽得想笑,心道這愁的內容,倒真是很令人牙癢,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夸她太有先見之明,還是損她太過多情自大。
“嗯,該如何呢?”
于是,褚懌難得狡猾地把這皮球踢了回去,想看她怎么答。
容央陷在自己的疑竇里,不跟他計較:“我既不能什么都不做,也不能為了什么而刻意去做些什么。
知人知面難知心,可我覺得對于我和慧妍來講,真心與否,反而是最容易識別的事情。
所以我想,比起怎么面對,或許我更應該認真地思考一下,我對慧妍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吧。
“如果我心疼她,我就掏心掏肺地愛護她、珍惜她;如果我只是害怕她報復我,那我就全面警惕,枕戈待旦吧。”
褚懌怔然。
容央環住他頸,眸盯住他:“夫君覺得吶?”
這一聲“夫君”,嬌嬌糯糯,喚得人脊骨酥麻,一下就不是那“枕戈待旦”的兵戈味了。
褚懌勾唇笑,點頭應是,容央眸光倏而促狹地,一點點貼上來。
“不過……她沒有在路上吃夫君的豆腐吧?”
褚懌唇勾得更高,微垂的目中春光浮動:“夫人以為呢?”
容央腹誹壞,知道她心焦,還不敢老實地答,小手撫他肩甲,哼哼:“我以為夫君這么硬的一個,她也吃不動吧?”
褚懌失笑:“是,也就你牙口好了。”
容央:“……”
小船泊岸,苦候柳下的荼白、雪青一溜煙迎將上來,褚懌把人交過去,千叮萬囑回府休憩,又于原地看三人登車、侍衛相護著調頭,這方整理儀容,闊步往皇城東華門趕去。
水道曲折,無論如何不可能跟周道如砥的御道相比,褚懌趕到時,大部隊顯然已在巍峨皇城外等候多時。
百順牽馬而立,抓頭撓腮,一瞧褚懌回來,感動得直呼“老天爺”。
隊伍中間,闊大的馬車靜默停立,落著春暉的窗扇開有尺余寬,一雙眼在內冷漠觀察。
褚懌上馬,揚手示意,一隊蹄聲重新響起,車輪徐徐朝城門滾動。
婢女抱怨道:“總算回來了,究竟是什么要緊事,一去去這樣久。
唉,不知道殿下思念官家和娘娘么……”
趙慧妍默不作聲,在馬車駛入皇城剎那,靜靜閉上雙眼。
帝后在文德殿內恭候,三人團聚,一片唏噓。
褚懌不必參與這感天動地的劇場,把人交付完后,請辭離去。
偌大的殿堂之內,該哭的、該嘆的因他的離去而愈發動情。
呂皇后淚淌如線,顫著手撫過趙慧妍蒼白憔悴的臉頰,心痛地喊:“吾兒受苦了!”
趙慧妍靠向她肩頭,羸弱的身形委頓如凋殘的蒲柳曳地,呂皇后聲更哽咽,抱住她纖薄得硌手的肩,承諾:“回來便好,回來便好……從此往后,有官家和嬢嬢庇護著你,世間再無人可欺你辱你,傷害于你了!”
官家坐在一邊,也是揪心長嘆,他大概是全天下最擅于自省、最擅于對人生愧的君王了。
呂氏的吞聲飲淚,慧妍的一言不發,都是刺痛他、激醒他良知的良藥。
“慧妍還年輕,不要怕。”
官家鄭重嚴肅,緩緩道:“你是大鄞的帝姬,是朕的愛女,有朕相護,無人敢對你不敬……這一次,你想嫁誰,朕都依你。”
殿中的抽泣聲一滯,呂皇后淚眸生光,趙慧妍的頭轉過來,空無一物的眼瞳中,緩緩有浮冰碎裂,微茫浮躍。
“爹爹,此話當真嗎?”
官家道:“君無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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