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這是個什么口氣? 【不過,】他緩緩輸入,【他之前的那個搭檔鐘良......和他感情,那是真的好啊。能接受老大你,也是不容易。】 阮尋和鐘良一同搭檔了七年。 人世中,其實沒有幾個七年。阮尋從初次踏入警校時,便與鐘良是同窗,在日后一同進入特處部,更是能放心地將自己的整個后背都交出去。他們在特處部搭檔了這七年,處理過大大小小不知多少起案件,最危急時,也曾背抵著背躲在后頭,拖著受傷的胳膊咬著牙給槍上膛,拿刀尖挑出里頭的子-彈做應急處理——可即使是在那樣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拋棄過彼此。 甚至連局中的領導,也知道他們是難得的默契搭檔,一輩子的兄弟。兄弟這兩個字,遠比想象中的分量更重。 可鐘良死了。 死在半月前發生的一起爆炸案里。來交易的毒-販發覺了他們的動作,將車上裝置了自制的土炸-彈,瘋狂地帶著車撞入了倉庫,車撞上了墻壁一下子燃起了熊熊的火——鐘良就在倉庫中,他原本不該去出任務的,那一天本是他的休息日。 消息傳出后,原本待在家中的阮尋去了現場,瘋了一樣地向火場里沖,想要從那烈火里頭將自己的搭檔拉出來。但火勢太猛,爆炸還在持續,幾個人抱著他的腰,好容易才將他拖開了。等到火情被控制下來時,里頭的東西早已都化成了灰燼。 在那之后,阮尋整整一周沒有開口說過話。 可等他再張開嘴時,了解他的人都明白,他的聲音中浸透的到底是怎么一種狠意——像是要把一切都用尖銳的牙齒撕裂開來,好拿這些黑暗替自己的搭檔祭奠的狠意。 他前行的身影孤傲又決絕,體貼他的情緒,直到半月后,應存才動了調令,被調動至特處部來。 【他還沒放棄這個案子吧?】老同事唏噓,【也是不容易......】 應存沒有出聲,只是眼神更深地黯沉了下來。 “喵......” 床上的貓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正拿圓乎乎的毛腦袋反復蹭他的手心,試圖讓他摸一摸??芮镄睦锏男∷惚P打的可精了,他多摸幾下,自己就可以多舔幾下,這就叫買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門兒清。 系統覺得他的癡漢等級又向上升了。 ......嘖。 真是讓系統沒眼看。 這夜,寇秋就縮在應警官的床上睡的,拿尾巴將自己包著,靠在被褥里,睡得香甜。直到外頭大亮的天光映進來,他方才慢騰騰地起身了,朝著腳下迷迷糊糊看了一眼。 奇了怪了。 這床怎么這么大? 系統不出聲,就默默看著宿主犯蠢。 等著宿主在原地轉了兩圈,終于遲鈍地反應過來了,【啊?!? 他現在是貓。 是貓! 寇秋激靈靈一抖,瞧了眼身旁的人。好在應存這會兒蓋著被子,身上的氣息也被掩蓋了大半,寇秋見著他仍舊蓋著被子安穩闔著雙目,忙費力又把他的被角向上撈了撈,把氣味兒蓋得更嚴實了點,這才將枕頭拖過來,以枕頭做底墊,拼命勾長著爪子,勉強才掛在了窗臺邊緣。 它像是蕩秋千似的晃蕩了半天,費勁兒地撐起整個圓滾滾的身子,跳到了窗子前。 插頭被輕而易舉用指甲撥弄出來,寇秋拿毛爪推開窗,又朝后頭瞥了瞥。見應存仍沒有轉醒的跡象,便從打開的窗戶處一躍而下,滾落到了草叢里。 系統一聲令下,【跑!】 寇秋于是撒開丫子就跑,想了想,又重新掉轉過頭來,把他的衣服吭吭哧哧從信箱上夠下來,拖著飛快地邁著短腿跑了。 系統崽子瞧他跑得迅速,不由得心想,咬完就跑,真刺激。 嘿嘿。 -------- 待應警官起身時,他床上的貓已經沒了蹤影。房中到處都看不到,應存瞥了眼大開的窗子,若有所思。 他進了辦公室,對面的小搭檔今日戴了個大大的白口罩,將一張本就小的臉遮去了一大半,只露出一雙形狀橢圓的眼,眼尾下垂,額發柔柔地散著,也不曾用發膠,看上去愈發無辜了。 一瞥見他進來,小搭檔飛快地把頭低了下去,同時屏住了呼吸,連口大氣都不敢出。 真可愛。 應警官心都像是被貓爪子撓了幾下,恨不能上去擼他毛。 “生病了?”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淡淡問。 阮警官被他突然一問,詫異地抬起眼來望著他。眼睛又圓又大,認真地凝視著面前人時,透出點攝人心魄的嚴肅正直來。 “我什么時候——” 寇秋的話忽然噎了下,隨即煞有介事地低低咳嗽了幾聲,咳得整張臉上都泛起紅。 “是,”他說,“我有點感冒,怕傳染給應警官?!? 他的手撫了撫自己的白口罩,又重新將頭低了下去。 “阮哥早!”特處部的唯一的妹子白苗苗提著一袋子早餐進來了,又和應尋打了招呼,晃了晃自己手中滿當當的塑料袋和紙袋子,“阮哥,應警官,吃過了嗎?我買了阮哥最喜歡的魚肉餡包子,還有咖啡?!? 魚肉餡。 寇秋的耳朵猛地動了動。 白苗苗將袋子放置在桌上,把包子遞給寇秋,忍不住又道:“黑暗料理?!? 她是真的不懂,怎么會有人對魚肉包子愛的這么深沉。 寇秋一動不動,苦大仇深地對著桌上的包子咽口水。 像是受了這具身體本能的影響,他對魚愈發地不具備抵抗力了,每每聞見香氣,便會自動分泌口水,想吃。 可這口罩一摘下來...... 寇老干部在魚肉和尾巴耳朵全暴露的選項間掙扎了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將口罩捂得更緊了些,甕聲甕氣道:“我不用了,謝謝苗苗?!? 對面應警官的手頓了頓。 “怎么不用了?”白苗苗奇道,這才像是發現了他的口罩,“呀,阮哥,你病了?” “......”寇秋說,“小病,小病。” 不過是聞見對面同事的味道就情不自禁變貓而已,真的是小病,完全不影響我奉獻自己的光和熱,好好地為人民服務。只是怕嚇到你們,那就變大病了。 白苗苗還待說些什么,卻見門驟然被什么人推開了。特處部的部長沉著一張臉站在門后,神色完全稱不上好看,像是沉甸甸積了一整塊烏云,眼見著便能擠出水來。 他手中的幾張照片在掌心里拍了拍,沉聲道,“有案子了。小阮,應存,你們倆準備準備,出任務?!? 照片上的女生只有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還穿著藍白的校服。她安靜地躺在湖邊的雜草中,露出來的手腕上滿是青紫的淤傷,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單方面的毆打。 被發現不過兩小時,如今圖片已經在網上發布的到處都是。發現的是學校的清潔工,她被嚇得立刻便報了警,可信息也跟著流傳出去了,學校中學生太多,這樣的消息根本無法瞞住,很快便已向外擴散??芮锖唵畏朔裁礃拥牟聹y都有。 應存捏了捏車鑰匙,聽到其中一輛警車發出的鳴聲,打開了側面副駕駛座車門,這才道:“阮警官,我來開?” “好,”寇秋回過神,沖他彎了彎眼,“多謝應警官?!? 應存抿了抿薄唇,推了推面上薄薄的金絲邊眼鏡,并未再多說什么。 死者所在的學校是市內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以每年百分之九十的一本率而聞名,校長志得意滿的臉也常常出現在各類教育雜志采訪上。班級的班主任年紀并不太大,只有三十左右,只是早早地便有了發際線后移的危機,兩鬢的發也已經霜白了,像是少年白。 他接待了應存和寇秋,將女生的情況介紹了一遍。 “真沒什么特別的,”他說,“成績也好,不說別的,重點是妥妥的了,如今高二,馬上便升高三了,大家壓力都大——” 一語未盡,樓下卻忽然傳來了震耳的哭喊聲。班主任的臉上多少現出了些狼狽的神色,訕訕道:“那是孟曉珊的父母和奶奶?!? 孟曉珊便是死者的名字。 應存將做的記錄向書中一夾,隨即抬起眼來,與寇秋對視了一眼。他們幾乎是立刻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皆站起了身,簡單與班主任說了兩句,并請他到時候來做筆錄,便向樓下走去。 此時已經下課,不少學生鬧嚷嚷地聚集在走廊上,紛紛探頭朝著下面張望,嘻嘻哈哈,像是在看猴戲??芮锍旅嫱搜?,也明白了他們在看什么——一對中年夫婦正和保安拉拉扯扯,紙錢灑落的滿地都是,他們的嘴里長長地哭號著,反復呼喚著女兒的名字。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