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時間來到了第二天中午,歠仇水前的鮮卑王庭處……姑且還這么稱呼吧,總之,此地此時端是熱鬧非凡! 首先,山上的明火陰燃什么的都還沒停,大有把整個彈汗山烤酥了的意思。 其次,大量剛剛回師的鮮卑貴族都聚攏在河道北面最早過火的地方,或是以手指天亂蹦亂跳詛咒喝罵,或是對著王庭哀嚎不斷放聲大哭,甚至還有幾個巫婆和祭祀聚在了原本王庭柵欄的位置在那里愉悅的跳舞。 最后,理所當然的還有一大堆麻木的牧民來到這里看熱鬧。 而這其中,昨天夜里沒來得及逃走的莫戶袧,則裹著一個滿是血污的破皮袍子,一臉的煙塵,正畏縮在河邊和一些其他的鮮卑人圍觀這些場景呢! 以后自己的部落一定要住上漢人那種房子,雖然那里面也有木頭,但總歸不會像眼前這樣燒的那么快,以至于很多人都來不及逃跑就變成了烤肉!莫戶袧如是想著,卻又忍不住從眼前的大火處扭過頭來,看向了浮橋那邊。 浮橋處作為昨日的主戰場,此時已經清理完畢,而鮮卑人的大汗檀石槐正駐馬在那個橋頭的位置,一邊查看王庭的火勢一邊跟一眾鮮卑貴人說話……說起來,我們的莫戶頭人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這位鮮卑人的大汗呢! “這么說,他們只有一兩千人,就直接一鼓作氣把你們四五千人給速敗了?”檀石槐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 “請大汗責罰!”這名負責匯報的鮮卑貴人灰頭土臉的跪在對方的馬蹄前,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一漢當五胡嘛,我也是聽過這話的。”檀石槐輕笑道。“若是那些漢人有一千五百人,算起來便是七千五百個鮮卑勇士了,然后又是夜間偷襲,還放了火……也不是不能理解。” 下面跪著的那個鮮卑貴族幾乎顫抖的說不出話來了。 “其他人呢?”檀石槐繼續和顏悅色的問道。“我記得出發前,我把王庭托付給了包括你在內的五位頭人,其余四位呢?” “我也不知道。”這人哆哆嗦嗦的答道,然后又趕緊俯身叩首。“怕是要么戰死要么被燒死了……不然不會不來見大汗的!” “原來如此。”說著,檀石槐不禁又仰頭看起了自己那還著著火的彈汗山。 “大汗。”一旁的一名貴族武士忍不住建言道。“既然對方只有一千多人,昨夜必然又損失了不少,不如讓我去追一追?或許能在漢人邊墻前撈到一些傷兵?” “追什么?”檀石槐不以為然道。“一千個漢軍而已,真要是想殺傷,還不如昨夜在他們主力那邊辛苦一些呢……再說了,王庭都這個樣了,大家又都這么累,哪個頭人愿意跟你去追?” 貴族武士當即閉嘴。 教訓完這名武士以后,檀石槐忽然又扭頭看向了身旁的另一人:“卜賁鹿,你是我王庭中最聰明的人,也是我處理政務的臂膀,你告訴我,這火真滅不了嗎?” “大汗。”被問到的那人不禁苦笑道。“我們現在連取水的器物都沒了,只能讓人用水袋從河里取水,勉強把過完火的地方給浸濕一下……” “我聽明白了。”檀石槐不由嘆氣。“換句話講,我們只能等它自己燒完?” “是……嗯,也可以等下雨,這個時節等下雨說不定會更快一些。” “哦,也是,天是挺悶的!那著急趕回來的頭人們救出了多少東西?” “……” “我曉得了……有多少損失?” “牛羊和戰馬倒還好,它們畢竟聰明,火一燒起來就逃走了大半,我們已經派人去周圍收攏了。”卜賁鹿趕緊先撿著最好的說。 “做的好!然后呢?” “然后比較難說的是金銅……” “這有什么好難說的?”檀石槐頗為不解。“我是見過工匠冶制箭頭的,正如鐵器可以熔來溶去,金銅難道還能燒沒了不成?” 這卜賁鹿愈發苦笑:“大汗,不是這么說的,鐵是用來做物件的,而金銅是用來花的,兩邊不是一回事……其實金子還好說,只是摻入了雜質,我們慢慢來,按你的說法,遲早是能重新鑄造好的。但銅錢就很麻煩了,因為只是銅塊的話,根本不如五銖錢值錢,原來一百貫的五銖錢,燒成了銅塊,再遣人去漢地買咸魚之類貨物的話,怕是只能換來四十貫不到的東西,若是一次拿出的多了,怕是更賤!” “怎么如此之賤?”檀石槐目瞪口呆。“我們自己不能鑄嗎,那五銖錢不就是一個圓板開個方孔嗎?” 卜賁鹿低頭不語。 “我曉得了。”檀石槐頹然嘆氣道。“那存在王庭的皮貨、草料、糧食、布匹你就不用講了……” “是!” “那個誰。”檀石槐忽然又回頭看到了跪在自己馬首前的那個守將,然后趕緊招呼自己身后的親衛。“將此人與我請到山上的火坑里,讓他務必替我向日月星辰還有火靈什么的送個信,就說這些被燒掉的東西就當是我檀石槐給諸位神靈的祭品了……問問神靈們滿不滿意?” “大汗!大汗!大汗……”下面那人一直被拖行了數十步遠才忽然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嚇得當場尿了出來,然而不管這廝如何掙扎喊叫,卻根本不能阻止那些武士執行草原上唯一統治者的命令。 而等他被拖到了山上近處一個還在燃燒著的地方……好像是原本木料場還是什么地方的所在……幾名穿著牛皮靴子的近衛奮力抬手一擲,果然是不打折扣的把這位唯一活下來的王庭守將給請進了火坑里。 后者登時就變成了一個火人。 就這,這位火人居然還想滿身帶火的爬出來,卻又被那幾個近衛拿著長矛給捅了進去,最后手舞足蹈連喊帶叫的在火坑邊沿處折騰了好一陣子才沒動靜。 如此精彩的節目,從山上到河邊,從鮮卑最頂級的大貴人到最底層的牧奴,甚至是沒來得及逃走的莫戶袧,全都看的目不轉睛,看的格外認真!而看完之后,一時間從上到下,幾乎所有人都精神百倍了起來,指著天大罵的人也不罵了,對著王庭哭嚎不斷的人也不哭了,就連那幾名正在昔日王庭木柵欄前跳舞的巫婆與祭祀也跳的是愈發震撼人心了! 好像那個信使真能幫助他們溝通萬物之靈一般! 而且你還別說,不知道日月星辰、水火雷電之靈是真的對這一波豐盛祭品比較滿意,還是對那幾個巫婆的舞蹈感到格外的欣賞,反正到了下午時分,天色漸暗,居然真的陰雨欲來了! 夏天嘛,突然下暴雨自然也是檀石槐大汗的功勞,沒看到這邊剛派人去送信那邊就下雨了嗎?所以說,王庭的大火馬上就要熄滅了!日月星辰都還是很給大汗面子的! 所有人對這一點都深信不疑……只不過,該躲雨還得躲雨罷了。 莫戶袧也沒有帳篷可鉆,只能跟著幾個當地的牧民亂跑,然后很快就在彈汗山的側面找到了一個比較寬綽的山洞,并仗著自己年輕在里面占據了一席之地。但是用不了多久,他就又老老實實的跑到了洞口處和其他人擠成了一團,因為檀石槐大汗也進來躲雨了。 不過講實話,這反而讓莫戶袧更加尊重起了這位理論上所有鮮卑人的汗王,因為一開始的時候,他和很多躲雨的牧民一樣,是很自覺的往外跑的,然而,這位大汗卻主動讓他們留在洞口處躲雨。 不得不說,這份氣度,不免讓莫戶袧在緊張之余又想起了那個御下不嚴的柯最闕……怪不得一個是大汗,另外一個卻被輕易砍了腦袋。 “咱們接著說。”檀石槐略顯疲憊的在還有些溫度的山洞里席地而坐,然后繼續了自己的議事。“卜賁鹿,這下了雨的話,是不是就能少些損失了?” “恐怕不是這樣的。”卜賁鹿有些尷尬的答道。“大汗,這雨水來的太猛了些,山上又過了火,怕是要把僅存的一些東西也給沖進河里去了。” 檀石槐抿了抿嘴:“且不說這個了,這一次,本部王庭的賞賜就用那些戰場繳獲的甲胄、弓矢來代替……你們看行不行?”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