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彭思本來可以不管不顧把稿子發(fā)出去。

    出于各方考慮,她還是攔了下來,耐心問倩倩發(fā)生了什么。

    電話里,倩倩聲音聽上去愧疚又小心：“我知道要有合同意識,也知道算違約,但，但，”她停了幾秒,“我懷了孩子。”

    彭思沒吭聲。

    倩倩似是哭過,嗓音如鐵片一般沙沙的：“我孩子兩個月了，我媽說孩子福氣薄，三個月之前不能亂來,所以我可能沒辦法接受那么大范圍的曝光，然后我也聯(lián)系不上我先生,然后違約金的事情……”

    倩倩越說越急,說得快哭了。

    彭思敲著太陽穴：“你別急,你先冷靜一點(diǎn)，我們慢慢說。”

    彭思聲音帶著安撫意味,倩倩的抽泣聲慢慢停了。

    彭思待她整理好情緒，單刀直入：“你還想要這份合同嗎？不考慮孩子前三個月穩(wěn)定期的話。”

    倩倩：“想。”

    彭思道：“你知道違約金是多少嗎？”

    倩倩忐忑地吸鼻子：“我看到合同上面寫的一串公式——”

    “你賠不起，甘，你先生也賠不起，”彭思道，“你先冷靜，先別哭,我們見面談，如果可以，我向上面申請一下，看能不能把這份合同開始的時間朝后延。”

    “可以這樣嗎？”倩倩驚喜。

    “不要抱太大希望。”彭思嘆了口氣。

    畢竟，一休所有A批次營銷號都為了這份合同空了整整一個四月的檔期。

    延后一個月，意味著再燒一個月的錢，堪比天價。

    ————

    “她懷了孩子？”蔣時延向助理確認(rèn)，“甘一鳴的？”

    助理點(diǎn)頭。

    蔣時延在和唐漾聊微信，笑著，很干脆道：“那就延后一個月，等她孩子到三個月……”

    唐漾給他發(fā)了個跳舞的表情包，蔣時延一邊笑得更開心，一邊自言自語：“如果她給的是我們想要的，那她想要什么，我們自然也可以給什么，大人玩大人的，小孩是無辜的。”

    以前蔣時延要做什么，從來不會考慮這么多。他有做傳媒的天賦和敏感，眼里從來都是流量、熱度以及盈利。自從唐副回了A市，蔣總先是一反常態(tài)做了《遺珠》，然后又說出這樣的話。

    果然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久了，就會慢慢變成對方的模樣，看看蔣總這人情味……

    助理還沒感嘆完，蔣時延偏頭睖助理：“知道時間成本？”

    助理預(yù)感到什么。

    “天下沒有免費(fèi)的甜甜圈，”漾漾去午睡了，蔣時延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著手機(jī)，“既然我們?yōu)橥踬毁辉傺右粋€月，那就讓彭思把合同要求加深一點(diǎn)。”

    “不對，人在困境里，感情會影響判斷，我們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蔣時延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他起身路過助理，輕描淡寫道，“把要求開到極限。”

    既然進(jìn)了局，蔣時延不介意玩大一點(diǎn)。

    助理一面安排，一面忍不住扼腕，才說了蔣總變善良，怎么又露了奸商本性。

    助理不免心疼起唐副來，像唐副那樣軟萌可愛喜歡請人喝下午茶的女孩子，不知道得被蔣總欺負(fù)成什么樣呢……

    助理中午才腦補(bǔ)了大灰狼披著羊皮誘拐小白兔的殘忍童話。

    隔天，他飛回老宅給老爺子送新拐杖，蔣媽媽就拉著助理問蔣時延的事。

    三個關(guān)鍵詞，“小月亮到底是誰”“蔣時延在外面到底有沒有女人”“難道蔣時延喜歡男人？喜歡助理？”

    助理下巴一磕，趕緊扶穩(wěn)。他很想給蔣媽媽說“您去翻微博”“您問亞男姐”，但他不確定蔣總和唐副有沒有做好見家長的準(zhǔn)備。

    助理話到嘴邊，訕訕地：“上個周好像發(fā)生了很多大事。”

    蔣媽媽只當(dāng)他在轉(zhuǎn)移話題，興致缺缺地呿一聲。

    唐媽媽本來二月要去命題組，結(jié)果臨時變故，她去美利堅學(xué)習(xí)了兩個月，回來剛好約休假中的蔣媽媽打麻將。

    蔣媽媽說：“糖糖乖，還知道要去相親，我家那個我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相什么親啊，年后就沒去了，這個月說是要去B市學(xué)習(xí)，誰知道作什么亂呢，”唐媽媽打個幺雞放了兩家，頗為惆悵道，“唐漾是以前乖，越大越皮，男孩子晚熟，以前不懂事兒，越大越穩(wěn)重，蔣時延肯定心里有數(shù)，就我家唐漾，我還得愁。”

    蔣媽媽：“就怕他倆感情好，一直單著。”

    唐媽媽：“改明我得了空去唐漾住那看看。”

    “家里能看到什么，我去過蔣時延那好多次了。”蔣媽媽越想越心塞，問唐媽媽要什么，唐媽媽說一筒，蔣媽媽打一筒。

    牌局散，夕陽落，月亮從樹梢爬起來。

    淡色月華鋪進(jìn)墨般的夜色，鋼筋水泥的城市被揉成一幅溫和的水墨畫，影影幢幢，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憂，有人樂。

    這邊，唐媽媽焦慮唐漾是不是喜歡蔣時延，萬一蔣時延不喜歡漾漾怎么辦。蔣媽媽焦灼漾漾不去相親，漾漾是不是喜歡蔣時延，蔣智障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要怎么添柴加火才顯得沒那么刻意。

    另一邊，蔣大佬溫聲軟語地哄著自家小女朋友睡覺。

    蔣時延才從B市到帝都那一兩天，兩人還會因?yàn)閷Ψ街霸谧约荷磉叄F(xiàn)在卻不能及時回復(fù)消息而感到失落。

    后來，蔣時延發(fā)現(xiàn)兩人氣氛不對，很主動地給唐漾解釋自己在忙什么，唐漾投桃報李地給蔣時延發(fā)了自己的課表和行程，雙方在蔣時延“漾漾漾漾”、唐漾“好啦好啦”中達(dá)成和解。

    之后，唐漾看到有什么好玩的，給蔣時延發(fā)，蔣時延忙完了回復(fù)。蔣時延拍了什么有趣的，也給唐漾發(fā)，唐漾做完自己的事情就會回，偶爾兩人空閑的時間撞一起，就會說很多。

    比如，蔣時延給唐漾發(fā)一張會場照。

    唐漾：“你做慈善？”

    蔣時延不是什么好心腸的人，吊兒郎當(dāng)：“做給上面的爸爸們看。”

    唐漾：“我竟然在后面表彰屏上看到了九江，他們是慈善大戶？他們有希望工程、希望醫(yī)院？”

    唐漾哂笑：“總感覺搜刮民脂民膏才是他們的強(qiáng)項(xiàng)，”她皺著眉頭，“九江企業(yè)文化和慈善沾不了邊，但他們之前遞上來的審核材料也是狂說自己給員工的福利有多好。我要不清楚我就信了，但想想陳張剛……”

    “如果是正常做慈善，一方面可能是為了企業(yè)結(jié)構(gòu)多元，另一方面可能是打感情牌，”蔣時延分析，“如果九江費(fèi)勁心思昭告天下他們是慈善大大的話，那他們很有可能是拉了張大皮，罩空氣。”

    “越是心里想的，越是不會說，”蔣時延延續(xù)方才說正事的口吻道，“你看我心里想的全是漾漾今天中午吃了烤鴨，和我吃的一樣，這就是默契這就叫默契，我嘴上說了嗎？”

    “沒個正形。”唐漾嗔他。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