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鉛山知縣馮勝倫,在河邊支帳篷睡了六天,廣信知府陪他睡了六天。 這是趙瀚留下的命令:就在河邊辦案,鉛山知縣主審,廣信知府陪審。 夜晚,河邊,帳篷。 廣信知府丁序琨用蒲扇驅趕蚊子,拉上蚊帳說:“友悌啊,你是哪年進學的?” “崇禎二年,”馮勝倫問道,“丁太守呢?” 丁序琨說道:“咱們同年進學,不過我是崇禎三年的舉人。” “失敬,失敬!” 馮勝倫心里有些不爽,你是舉人又咋樣,也不比我這秀才高多少。 丁序琨嘆息:“唉,我并非炫耀,而是感慨啊。那時連中道試、鄉試,何等風光得意,真沒想過造大明皇帝的反。” “世事難料,如今也挺好。”馮勝倫說。 “是啊,挺好,這次的案子,引以為戒吧,”丁序琨說道,“你我遇到這種事,就算取消處罰,短期之內也不可能升遷。你是鉛山知縣,今后多多關照費家,出不得一點紕漏。” 馮勝倫說道:“此案公事公辦即可,沒必要因此死盯著費家吧,那畢竟是費夫人的娘家。” “有必要,有很大的必要,”丁序琨說,“敲打費家,就是敲打天下大族。死盯著費家,就是死盯著各地士紳。包括你家,包括我家!” “明白了。”馮勝倫說道。 在江西做官真難啊,雖然升遷很快,可出了問題就要受罰。 就拿這次來說,跟丁序琨有毛的關系? 相當于一個地級市,轄地內某縣某鎮某村,出了命案被縣長壓下去,丁序琨這市長居然被問責。 第七天。 逃進山里的仵作,終于抓捕歸案。 “砰!” “升堂!” 馮勝倫雙眼血絲道:“孔巖,死者費良,究竟是摔死的,還是被打死的?” 名叫孔巖的仵作,一直在哭泣:“我對不住趙先生,我不該胡亂驗尸。我當時就想著,要報答趙先生的大恩大德。趙先生是費家的女婿,我受了趙先生恩德,怎也要幫著費家說話……” 仵作,就是法醫,在明代屬于賤役,子子孫孫不得做官。 趙瀚廢除良賤之分,全天下的仵作,都是切身受益者。 “砰!” 馮勝倫拍下驚堂木:“不要說廢話,究竟是摔死的,還是被打死的!” 孔巖艱難說道:“打死的,脊柱受損,五臟出血。即便當時能救回來,也多半要癱瘓一輩子。” 馮勝倫又問:“你收沒收嫌犯鄭氏的錢?” “五錢銀子,說是茶水錢。”孔巖回答。 馮勝倫和丁序琨對視一眼,都感覺不可思議,竟然真的只收五錢銀子,縣衙仵作就敢偽造驗尸報告。 孔巖帶著哭聲說:“縣尊,我真沒想貪污,就是想報答趙先生的恩情。” “糊涂啊,你這是在坑害趙先生!”丁序琨郁悶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