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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很近。

    即使周圍充斥著嘈雜的音樂，方長也能聽出來，那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臉上的表情下意識的正經(jīng)了起來，他迅速扭過了頭，看見了同樣坐在吧臺旁邊的女孩。

    借著并不明亮的燈光，映入眼簾的是一頭離經(jīng)叛道的綠色短發(fā)。

    即使是在巨石城，這種醒目的發(fā)色也極為罕見。

    她的個頭不高，身材單薄，蓬松的劉海下是一雙瞳色不一的眸子，而左眼明顯有些失真，八成是義眼或者電子眼一類旳東西。精致的鼻梁和下巴像是動過刀，或者本身就是科技的結(jié)晶。

    方長的視線下移，落在了她的左肩，那兒能看到大片的金屬零件，和狂風(fēng)老兄的風(fēng)格類似。

    不過狂風(fēng)的金屬胳膊畢竟是開拓者號的手筆，看著明顯比她身上的要高檔不少。

    女孩并不在意方長“直勾勾”的眼神，用隨意的口吻繼續(xù)說道。

    “如果你是對12號桌的那三個人感興趣，我可以幫你打聽關(guān)于他們的事情。”

    12號桌，正是方長跟蹤的那伙人坐著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

    “多莉……你的發(fā)音很奇怪，是從外省來的嗎？”女孩看著方長，眉毛抬著一絲感興趣的角度。

    多莉？

    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方長，”頓了頓，方長繼續(xù)說道，“我從哪兒來的不重要……關(guān)于你剛才的提議，你打算怎么打聽？”

    “那個舞女我認(rèn)識，她叫妮柯西，是這兒的頭牌……之一。”多莉指了指坐在卡座上的那個舞女，毫不避諱地說道，“你給我一筆小費，我什么都可以幫你問，包括她的三圍。”

    “那到不必。”

    方長伸手在兜里摸索一番，好一會兒找出來一枚個頭最小的籌碼，用拇指彈到了她手中。

    多莉雙手一拍接住，借著燈光看清籌碼上的數(shù)字和那與她發(fā)色相同的顏色，右眼頓時浮起一絲驚訝。

    “……老板真是大手筆。”

    25點籌碼。

    如果是在工廠里干活兒，得兩周才能賺到這個數(shù)字吧。

    多莉的眼神不禁嫵媚了起來，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這位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帥哥。

    “你想知道什么？”

    “那三個人是什么身份，他們今天干了什么，以及……”方長心中一動，“以及替我打聽一下，他們是否知道關(guān)于昨晚倉庫區(qū)失火的消息。”

    多莉的眼中浮起一絲驚訝，尤其是聽到最后一句話，眼神微微警覺了起來。

    “你不該這么問，你這么問……傻子都能猜出來你是誰派來的。”

    靠著三腳貓的人聯(lián)語繞圈子太難了，方長干脆也不演了，笑著說道。

    “沒事，今天我只和你一個人說過這句話……害怕了？”

    怕？

    多莉眉毛一抬，從吧臺前的圓凳上起身。

    瘦小的身軀扭動，很快穿過人群，來到了12號卡座的旁邊。

    只見她胳膊肘撐在了沙發(fā)上靠背，湊近舞女耳邊吹了口氣，很自然地和老朋友嬉笑打鬧了起來，融入了氣氛中。

    看著她和那個舞女有說有笑的交談，方長的食指摩擦的酒杯，心中一陣緊張。

    他忽然開始覺得，輕信一個陌生人似乎是個輕率的決定。

    這家伙要是把自己賣了咋整？

    或者……應(yīng)該先付個定金？

    就在他胡思亂想著的時候，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側(cè)過臉，只見那個叫多莉的女孩已經(jīng)坐在了他的身邊。

    “問到了？”

    多莉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耳朵湊近一些，單薄的紅唇貼近過去輕聲道。

    “……坐在中間的那個年輕人名字叫亞力克，是維佳商行的保安隊長，他的姐姐索菲是維佳的情人，在維佳名下的罐頭廠擔(dān)任會計。今天他的運氣不錯，發(fā)了筆小財。”

    “什么財。”

    “他沒有說，但他一直在炫耀，說自己只用動動嘴皮子，就能讓那些權(quán)高位重的達官貴人們頭疼的一天吃不下飯。”多莉眼睛微微閃爍，“我的猜測，他的老板給了他一筆錢，讓他煽動工人們包圍市政廳……而他應(yīng)該是從那筆經(jīng)費里面克扣了一點。”

    意思是罷工？

    可為什么要罷自己的工？

    方長有些好奇，他感覺自己可能漏掉了什么關(guān)鍵的線索。

    不過，任務(wù)倒也沒有要求他把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也給調(diào)查清楚。

    只要確定那些人的身份就足夠了。

    “昨晚的火災(zāi)呢？”方長接著問起了自己最關(guān)心的事情。

    “這種事情不好問，但他有對我的朋友說，昨晚發(fā)生了些事情沒能來這兒陪她很抱歉……”說這話的時候，多莉的表情帶著幾分揶揄，卻不知道是在揶揄什么。

    “謝謝，你提供的信息很寶貴。”方長伸出食指，在從袖口露出的vm上輕輕劃了一下，將錄音存檔。

    【任務(wù)（支線）完成】

    【獎勵：120銀幣，100點貢獻，500點“巨石城”地區(qū)聲望……】

    【觸發(fā)任務(wù)（支線）：匯總情報，撰寫新聞稿】

    【任務(wù)要求：……】

    看著屏幕上浮現(xiàn)的彈窗，方長感興趣地抬了下眉毛。

    寫文章？

    這個他熟啊。

    “不客氣，我還指望你常來照顧我生意，像你這樣出手闊綽的客人可不多。”女孩彎了彎唇角，眉飛色舞地繼續(xù)說道，“不管是什么樣的秘密，你只要把人帶來我這兒，我都有辦法從他嘴里撬出來。”

    聽到這句話，方長呵呵笑了笑，關(guān)掉了vm屏幕。

    《廢土ol》一直流傳有三大未解之謎。

    404號避難所到底有多深，鴉鴉究竟有多大，以及狗光到底打算啥時候公測。

    可惜了，阿光不在游戲里。

    要不他真想把好兄弟帶來這兒喝一杯，順便打聽些尋常人不知道的內(nèi)幕消息。

    “我的問題問完了，但我還有一些私人的問題想問。”

    “說吧。”

    今天業(yè)績圓滿，女孩也不急著物色下一個目標(biāo)了，下巴靠在手背上，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你的眼睛很特別。”

    多莉笑著打趣了句。

    “這個搭訕未免也太刻意了……而且，聽起來很假。”

    正常人都不會覺得她那顆和仿生人一樣的眼睛好看。

    然而，她顯然是會錯了意。

    眼前這個男人說的“特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沒，我是真心好奇，你的眼睛和機械胳膊是從哪弄的？”方長感興趣地問道。

    裝個電子眼和機械胳膊，簡直酷斃了好嗎？

    尤其他是用弓的。

    他敢打賭，真有能做義體改裝的地方，不過只是他會感興趣，其他玩家八成也是一樣。

    看著興趣盎然的方長，多莉愣了一下，臉色漸漸變得有些不好看。

    “你的訂單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這算第二個問題。”

    她本想用這句話打發(fā)掉眼前這個男人，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一枚面值50的籌碼轉(zhuǎn)著圈落在了桌上。

    多莉眼睛瞪大，張了張嘴巴，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是認(rèn)真的嗎？”

    “看來我給多了。”方長打趣了一句。

    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npc還挺有意思的。

    “晚了！”多莉迅速伸出手，將那枚籌碼收入了懷中。

    方長看著她，繼續(xù)說道。

    “既然你收了錢，不打算和我透露點你的秘密嗎？”

    多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對酒保招了招手，晃了晃兩根手指，然后指了指酒單最上面的一行。

    沒多久，兩杯血紅色的雞尾酒擺在了吧臺上。

    “……兩杯‘龍血’，慢用。”

    那股刺鼻的酒精味兒，讓方長不禁想起了自己滬上郊區(qū)那套房，后街小巷里那家無證經(jīng)營的黑酒吧。

    假酒勾兌的味道真是一樣一樣的。

    夜之女王好歹也是這條街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酒吧了，廢土人民的生活水準(zhǔn)真是堪憂。

    還是說要的就是這個味兒？

    方長打算付錢。

    然而女孩已經(jīng)先他一步，把自己先前給她的那枚面值50的籌碼遞給了酒保。

    將找零的40枚籌碼收進了兜里，多莉拿起自己的那杯和方長桌前的杯子輕輕碰了下，自顧自地抿了一口辛辣的“龍血”。

    “這談不上什么秘密……你聽說過覺醒吧。”

    “當(dāng)然。”

    方長感到有些奇怪。

    機械義體和覺醒有什么關(guān)系？

    看出了他眼中的困惑，多莉繼續(xù)說道。

    “巨石軍工生產(chǎn)的一種血清，名字和這杯雞尾酒一樣，都叫‘龍血’。只要注射了它，就有一定的概率能夠覺醒……”

    “當(dāng)然，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注射龍血的資格，畢竟那東西聽說也不算便宜。歷年浪潮，協(xié)助民兵團征召傭兵的巨石軍工，都會對應(yīng)征者進行簡單地體檢，而其中有一項便是測試龍血的契合度。”

    “如果通過了，就有機會免費注射一支。而一旦成功覺醒，并且正好展現(xiàn)出優(yōu)秀的素質(zhì)，就有機會成為巨石軍工旗下的員工，從此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方長意外地看著她。

    “你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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