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偌大的正殿之上，雕著祥云瑞獸的赤金香爐正在靜靜地燃燒著。

    凝神香的味道帶著些許清冽縈繞在梁柱間，寬大的雕漆金絲楠木書案后，沈凌淵垂眸執(zhí)筆在奏折上寫下鳳翥龍騰的字跡，四周宮人靜默無言，任憑時間流轉(zhuǎn)。

    這些日子天就未曾放晴，云窗隔絕了些許光線，映在上面的樹影隨風(fēng)晃動著顯得有些晦暗。

    宮人提早點亮了燭燈，書案上堆積著厚厚的奏折，大盈朝地處中原，疆域廣袤，周圍幾國皆對大盈的領(lǐng)土虎視眈眈，自先帝在位時朝中的內(nèi)憂外患就一刻未曾停歇，如今新帝繼位，需要處理的朝政依舊很多。

    在摞放整齊的奏折邊上放著的，是一道擱置在這里多日的圣旨。那日廢后的場景誰都記得，若不是忽然傳來皇后娘娘落水的消息打斷了皇上擬旨，恐怕現(xiàn)在這道圣旨早已曉諭六宮了。

    任誰都知道圣上已經(jīng)動了廢后的心思，如今這道圣旨未下多半是念及皇后的病情暫緩，過不了多少時日便會被重新翻出來。

    于是皇上不提，那道未寫完的圣旨便被放在那里，誰也不敢靠近。

    王德祿從外面走進來，拂塵點地，低聲道：“皇上，張御醫(yī)求見。”

    沈凌淵聞言眉心輕蹙了一下，聲音微沉：“可是皇后那邊出了什么事？”

    他分明吩咐過，往后皇后的事不必同他回稟了。今早他已聽聞皇后已經(jīng)可以下地行走，如今御醫(yī)驟然求見，不得不叫他多想。

    沈凌淵頓了頓，眸色微深，“傳。”

    張大人光是在外面站著額頭就已經(jīng)冒了些汗，他著實拿捏不準(zhǔn)皇上的心思，身為醫(yī)者每日琢磨病癥就已經(jīng)夠他費心的了，如今還要揣度圣意，只怕稍有行錯踏錯，這往后的官便是做到頭了。

    今早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來這一趟，與其日后冒著被皇上治一個延誤不報之罪的風(fēng)險，還不如現(xiàn)在去了把這皇后的失憶之癥說與皇上聽，左不過最多被打發(fā)出來不是？再不濟便是被斥責(zé)幾句，但總歸能落個安心。

    沈凌淵眸光深邃，修長的手指似是漫不經(jīng)心地輕叩在書案之上，聲音辨不出一點喜怒的波瀾：“皇后如何了？”

    張御醫(yī)下意識地一顫，低頭行了大禮，“啟稟皇上，皇后娘娘高燒已退，病情暫穩(wěn)。落水時受驚受寒身子發(fā)虛，休養(yǎng)一段時間，靜心服藥調(diào)理，便無大礙了。只是……”

    他不安地咽了口唾沫，琢磨著該如何措辭。

    沈凌淵狹長的鳳眸微瞇，指尖摩挲著手里的玉扳指，語氣間似是透著不悅：“只是何如？”

    張御醫(yī)趕緊俯身，“稟皇上，皇后娘娘落水時，許是碰撞到了頭部，雖無明顯外傷，但這三年來的記憶卻是失去了。”

    沈凌淵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驀地一緊，幽深的眸色里帶了幾分凌厲，“皇后失憶了？”

    張御醫(yī)的額角的汗珠險些滴到地上，“正是。娘娘如今只記得從前的事。”

    寬廣的大殿之上靜默無聲，四周的宮人在聽到這一結(jié)果的同時都忍不住屏息。

    站在皇上身側(cè)的王德祿也是心驚，這皇后娘娘原本就不受皇上所喜，如今病病殃殃也就罷了，還失了憶，往后就算不被廢也會徹底失了執(zhí)掌六宮之權(quán)。恐怕這次皇后是真的再難轉(zhuǎn)圜了。

    沈凌淵眸光深邃得猶如漆黑的寒夜，聲音低沉透著不容忽視的威壓感：“失憶之癥，可有法子治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