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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尋護著她在前頭走，他跟在曲一弦身后，把她護得滴水不漏。

    曲一弦轉(zhuǎn)身困難，就只能一路往上繼續(xù)攀登：“我跟袁野通過電話了，他跟我說，王坤早一個星期前就已經(jīng)不在敦煌了。”

    山路幽暗，她走得慢，從林間穿出時，她才陡然發(fā)覺，這條小路是直達盤山公路第二個轉(zhuǎn)接點的營地。

    隔著一條車道，對岸山林里影影綽綽佇立了高低錯落的小矮屋，晨曦微薄的光線里，平層矮屋的墻面透出股慘淡的蒼白。

    那些已經(jīng)剝落的墻體內(nèi)，甚至可見瓦黃色的磚塊，一壘一壘，結(jié)著草泥。

    她轉(zhuǎn)頭，和傅尋對視了一眼。

    隔著護目鏡，兩人彼此看不穿鏡片后的眼神。

    但這并不妨礙曲一弦從他靜默沉立的身影中看出同樣的驚詫。

    這座雪山的公開資料只有極少數(shù)的一部分。

    除了是座礦山，九幾年時修盤山公路便于采礦以外，能找到的資料實在有限。

    這還沒到礦山，只是沿路中轉(zhuǎn)的營地。

    要不是親自上山，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切，可能未必知道當(dāng)時的采礦規(guī)模會如此巨大。

    曲一弦站在原地沒動。

    腰上，是傅尋伸過來的雙手，輕輕往后一抱，她就坐在了山壁凸起的石塊上。

    “這事，得跟顧厭和彭深匯報。”

    他往上推開護目鏡架在雪山帽上，低聲說：“王坤出現(xiàn)得突然，得防有詐。”

    “我也這么想。”

    她轉(zhuǎn)頭，看了眼黎明光景下蒙了一層霧氣的營地，說：“衛(wèi)生所所有文件資料不是帶走就是銷毀了，沒道理抽屜里正好放了一本還有具體文字記載的黑皮工作筆記。”

    “我不信巧合。”

    傅尋和她考慮的還有些不一樣。

    “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看過江沅救援的全部文件資料。

    作為當(dāng)年的車隊領(lǐng)隊，當(dāng)晚和巡山隊員一同參與第一次追蹤搜救的彭深，應(yīng)該會有最多的第一手目擊資料。

    但那些文字記載里，關(guān)于彭深對江沅事件的描述和推斷，全是立在江沅的角度去分析。

    例如：她當(dāng)晚就情緒不高；著重強調(diào)她大學(xué)畢業(yè)生的身份以及對可可西里的向往和無知。”

    他一頓，聲音忽然壓低了問她：“像不像有人在推諉責(zé)任？”

    曲一弦皺眉：“你的意思是，江沅失蹤這個事件里必須有一個最大責(zé)任方。

    有人故意把責(zé)任推給江沅本身，以淡化自己的嫌疑，好置身事外？”

    這個猜測曲一弦當(dāng)年不是沒有，只是當(dāng)時她出于彭深是為車隊名聲的考究，加之彭深在這場事件中盡全力的搜救表現(xiàn)，并未深究下去。

    “單看沒疑點。”

    傅尋替她立了立沖鋒衣的衣領(lǐng)，說：“江沅失蹤事件里，她的確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開車離開了，此后再也沒人看到過她。

    她沒法為自己證明什么，所有惡意的揣測沒人證實，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真的。

    你懷疑江沅失蹤另有隱情，但別人只會覺得你是因為愧疚或不愿意接受朋友失蹤的現(xiàn)實，才一直情有所系。”

    他頓了頓，再開口時，一針見血：“像不像這一次？”

    “你剛懷疑彭深，就開始接二連三地冒出些干擾因素。

    譬如，你認(rèn)定的彭深不在場的證明從最開始的堅信不疑到逐漸動搖，再加上顧厭和水果店老板的佐證，你是不是已經(jīng)替彭深找到了脫罪的理由？

    你是不是想……只要那天去營地和裴于亮狼狽為奸的人不是彭深，那你的推斷就全部不成立？”

    沒有光，唯一的手電也關(guān)了兜在沖鋒衣的口袋里。

    可即使沒有照明，他的一切在她面前也是清晰可見，如同刻在了腦海深處，不需要光，不需要刻意尋找，他就在眼前，觸手可得。

    “我還需要點時間去理清楚。”

    曲一弦沉吟一聲：“只是我還沒想透王坤在這件事里……或者在江沅失蹤那件事里，扮演的到底是個什么角色。

    主導(dǎo)，還是從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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