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蠶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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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淀
時間和雪一起悄無聲息在早晨化去,窗戶上都是霧。那時眼睛望去遠方,點點白色藏在灌木、檐角和操場的圍欄上。
他和她兩個月沒有聯系了,一切沉淀,她也學會了接受。
兩個月,六十天。她的頭發又長長了。
高三上學期以最后一科結束,放學路上人潮人涌。
枝道的成績變化不大,穩定在班級前十五名徘徊。她緊了口氣又松下,將試卷規整地放進文件夾里。
馬上進入緊張的高三下學期,全班人提議班聚。一番投票商量后,最后決議在湖口吃燒烤。
“抱歉大家。家里有點事我先走了啊。”張雪接過電話后向全班致意。
班長作為代表回話。“沒事,老師。我們玩我們的。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那我先走了啊。”
監管人的離開,放縱點燃狂歡。一些調皮的男生突然大聲吆喝提議不如喝酒助興。
“雪花來一件。大家都勇闖天涯好吧!”個高氣足的男同學向服務員招招手。
并沒有人阻攔,反有因不滿大人管教生出叛逆的人。“喝!誰不喝誰是孫子!”
“喝點酒算啥?!大家都快上刑場了還不允許找個樂嗎?!”
“希望大家以后前途都一帆風順啊。”有人拿起酒倒了一杯向大家舉杯慶祝。
“我們是學校最優秀的尖子班,當然前途無量!”有女生也喝了一杯。
枝道沒喝過,她拒絕了陌生的東西。
后來吃得有些飽,她出了門想吹吹風散散食。
燒烤店在街的邊緣。這里是湖邊,湖風夾著風雪刮在熱騰的臉上,她覺得冷,用手摸了摸。走過右邊玻璃她側了臉,明黃燈光下的年輕人正為未知的高考和未來口吐飛沫,有人情緒高昂舉杯暢飲,有人消沉低頭不語。
她沒看到他。
枝道轉回頭,直往前走,走到了轉彎處。她緩緩抬起眼睫然后又落下,腳步隨之停了。她輕輕隱在黑暗里,街燈拉長了她的一條影子。
街燈也拉長了他和茉荷。
茉荷的右手拍了下他的肩,笑說了什么話。他比她高,于是配合的低頭,安靜乖巧。他點了下頭,回了她什么。兩人身態體形的確賞心悅目。后來茉荷摸了摸他的頭,轉身走了。
枝道回到了座位上。
她突然想喝酒了。
她握著玻璃杯看大家熱火朝天地交談,她的右手便安靜地倒酒。
他回了他的位置上,她看他低垂的眼睛,喝了第一杯。
辛辣的酒液燙過喉嚨,有點嗆。她輕咳一聲,為不適感難受,肺泡像在炸裂。她皺眉看杯子里的黃液,晃了晃。疑惑為什么會有人愛喝。
夾五花肉的途中她看了他一眼,前幾個月問她要不要談戀愛的人淡漠地夾了幾片清淡的蔬菜,偶爾蘸了點辣椒。
來去如風的人。于是她喝了第二杯。
放下酒杯那刻,她突然頓悟“家人”這個詞。
愛人的終點是家人,家人是根的所在。一般來說,家人都比愛人更重。
她低了頭,看盤子里的殘渣。
他生命中重要的異性很多。她不是唯一也不是分量重的那位。可以說放就放,也不會因她而考慮男女距離。呵。她算他的誰?
她嘆氣。她又小氣作怪了。
第三杯入喉。
原來她酒量還算可以。她想。都不知道第幾杯了還沒倒下。
若不是…
“枝道!你居然在喝酒!”盧子諒一番闊論后,轉頭一看一臉潮紅神智不清的枝道,驚得把酒放下,忙摸了摸她額頭。
“我…額。”一個酒嗝熏得她皺眉,她搖著頭瞇著眼。“沒醉…”
天是花的,世界在旋轉,她在混沌里隱約聽見有人說話。
“我開我爸車出來的,我先送她回去。”
“盧子諒,我早看出來你對她有意思…”
“祝幸福祝幸福。”
“沒有的事…”
她被盧子諒扶上車。他知道她的地址,見副駕駛正歪著頭唱“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個娃…”的少女,無奈地搖搖頭。
整局沉默不語的人看著車遠行。
風雪里,他低頭打了輛車。
/
盧子諒讓她的手臂搭在他脖子上,手扶她的腰扶著她走進小區里。
“怎么就喝酒了?還喝這么多。”走時他看了眼地上酒瓶,足有兩個是空的。
她不說話,閉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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