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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wèi)九瞧見自家將軍的動(dòng)作，便知曉他的意思了。

    “將軍，可否需要卑職去門房一趟，告訴他：以后燕姑娘的藥單子，全都不許收？”

    聞言，霍筵沒出聲，表示默認(rèn)。

    他接著提起筆，沾了沾朱墨，在宣紙上點(diǎn)了幾點(diǎn)紅梅。

    衛(wèi)九領(lǐng)命，麻利地躬身行禮，轉(zhuǎn)身便要退下。

    “慢著。”霍筵持筆的手頓了頓，沉聲喝道：“既然燕寧尋這幾味藥，給拿她便好了。”

    衛(wèi)九動(dòng)作僵住，不明所以。

    “只不過…紅花難尋，暹羅紅手珠…勉強(qiáng)可以替代。”

    低啞的聲音傳入衛(wèi)九的耳朵，直叫他渾身上下起一層雞皮疙瘩。

    暹羅紅手珠…

    是一味致幻的藥物，都是他們在審問嘴最嚴(yán)的死士時(shí)，使用的逼供藥。

    它可以讓人陷入混沌，全身上下如同螞蟻啃食，又痛又癢，百抓撓心。只需喂下一匙，就可以把一個(gè)五大三粗的漢子逼瘋。

    若是一個(gè)身材嬌小的弱女子，將此藥服用下去……

    衛(wèi)九打了寒顫，不敢去想那樣的慘狀。

    他強(qiáng)忍著聲音顫抖：“將軍，這藥…可是要卑職今晚送去？”

    “嗯，送去吧。”

    霍筵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

    說罷，他擲下狼毫，站起身。

    他背著手，緩緩踱步到窗邊的鳥籠子旁，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敲了木籠子一下。

    畫眉鳥被驚起，尖叫著，撲騰著翅膀，在籠子里四處亂撞，羽毛紛飛。

    霍筵幽暗的目光，盯著籠中受驚的畫眉鳥，唇邊露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

    *

    燕寧送完藥單子后，沒敢耽擱，一路快步走回了后院。

    她今日還有一桶衣服要漿洗。如果做不完，恐怕晚上連口饅頭咸菜都分不到。

    而且，若是她回去晚了，被陳婆子抓到，少不得又是一頓破口大罵。

    雖然，她大可以破罐子破摔和陳婆子杠起來，但如今一切還需要從長計(jì)議，她必須要暫避鋒芒。

    燕寧垂眸思索著，腳下的步子越發(fā)加快。

    但人若是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燕寧來到浣衣房，一跨進(jìn)月洞門，便看見一個(gè)膀大腰圓的婆子站在庭院中央。

    平時(shí)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陳婆子，不過辰時(shí)，便已經(jīng)站在了院子里，臉色青黑地看著她。

    眼前的婆子生得肥頭大耳，一雙綠豆般的眼睛，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

    陳婆子心腸歹毒，愛占人便宜。原書女主第一日進(jìn)府，陳婆子便盯上了她手腕上的玉鐲。她隨便尋了個(gè)借口，撲身上去就要明搶。

    這鐲子是女主母親的遺物，女主自然不愿意給，于是便開始反抗。

    結(jié)果爭奪間，鐲子掉在地上，摔了個(gè)稀碎。

    陳婆子大罵女主不知好歹，心里從此便記恨上了，開始處心積慮地給原女主找茬。

    上輩子，燕寧在這個(gè)惡婆子手下遭了不少罪，她手上密密麻麻的凍瘡，便是拜她所賜。

    陳婆子甩了甩手中的荊條，狠惡惡地問道：“去哪兒偷懶了？”

    “我肚子痛，去如廁了。”

    燕寧垂眸，掩蓋住眼眸中深深的厭惡，淡淡回答。

    陳婆子拿荊條指著燕寧鼻子：“肚子痛？我看你分明在扯謊！定是躲到哪間廂房里去偷懶了！”

    行，你說是就是吧。

    燕寧懶得和她多費(fèi)口舌。

    燕寧沒理她，自顧自地走到木桶前，拿起搗衣杵，開始搗衣褥。

    陳婆子見她不答，怒火翻涌。

    她一手插著腰，一手伸過去，想要使勁兒擰燕寧的胳膊一把：“死丫頭，你聽見我說話了沒？！”

    燕寧瞥見了陳婆子的動(dòng)作，微微側(cè)身，躲開了她的手，不咸不淡道：“聽到了。”

    陳婆子的手落空了。她咬了咬牙，細(xì)瞇眼瞪了燕寧一下，訕訕地收回了手。

    她雙手抱胸，厭惡的目光在燕寧身上逡巡了一番。

    楊柳細(xì)腰，嫩得能掐出水的皮膚，眼睛又亮又黑，一看便是一張狐媚子臉。

    被贖進(jìn)將軍府前，指不定做什么勾當(dāng)?shù)模?

    陳婆子睨了一眼燕寧，臉上流露出鄙夷的神情。

    她對(duì)院子里的另外三個(gè)小丫鬟招了招手。

    “停停停！都別干了！”

    “今日浣衣房的三桶衣服，全都拿給燕兒洗！”

    那三人本就嫉妒燕寧生得漂亮，如今瞧見燕寧被罰，心里別提多爽快了。

    幾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地放下手里的差事，全都躲回廊下，嘰嘰喳喳笑作一團(tuán)，等著看燕寧笑話。

    “活該被罰！誰叫她偷懶呢！”

    “不僅偷懶，平時(shí)洗衣服笨手笨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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