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狂風裹挾著暴雨,潑天般的卷蕩開來,整片松林波濤般劇烈起伏,猶如洶涌不定的海面。 鏘鏘鏘—— 鐵錘猛烈敲打鋼鐵的聲音從松林中心的刀舍小屋里傳來,清越而綿長。 能夠看到火樹銀花般的熾烈火星從刀舍小屋半開的窗內飄蕩出來,而后泯滅在黑暗的風雨里,發出嗤嗤地悶響。 刀舍小屋里。 穿著無袖汗衫的老人站在爐邊喝了口烈酒,噴吐在紅熱的刀胚上,火焰升騰起來,老人趁著這股熾烈,掄起鐵錘不斷敲打,火光四濺。 盡管他老了,無袖汗衫卻被肌肉分明的上身撐的隆起,渾然一尊鋼鐵鑄就的武士。 熾烈的火光映照著老人身上的紋身,那是青面獠牙的夜叉與渾身赤裸的女鬼,盛大的就像是一場浮世繪,他的身上汗氣蒸騰,兇暴的紋身隨著掄錘敲打而不斷舞動,上面的夜叉與女鬼仿佛活了過來。 源稚生在一旁抽著高希霸,一邊不斷的抽拉風箱來掌控炭火的熾度。 黑色的長風衣掛在火爐邊的鐵架上烘烤,上面還滴著水,可以想象不久前冒著風雨來到了這座隱藏在松林中的刀舍小屋。 白色的襯衫上面被抹有一塊塊炭黑,但他卻一點也不嫌棄,反而干勁十足的樣子。 兩人一個鍛打一個掌火,一老一少,默契無間。 不久后,一柄長刀的雛形逐漸被鍛打出來,閃爍著锃亮的光。 “也就是說那個男孩僅憑一擊之力,就將施展出八倍剎那神速居合斬的犬山家主擊敗了?” 老人一邊掄錘鍛打,一邊開口。 “不,準確來說是犬山家主一敗涂地,而且看男孩好像還沒出全力的樣子。”半蹲在風箱旁的源稚生回憶了一下。 老人頓了頓。 “看來昂熱招收了一個了不得的新生。” “卡塞爾學院被莫名覆滅,哪怕不是對方憑一人之力所為,但也肯定與他脫不開關系。” 源稚生想到了被秦夜斬擊后的犬山明一,以及面對犬山賀的居合斬反擊后的一幕,兩者間的對決,男孩都是在平靜下斬擊,且都出現了漆黑的熾雪。 那是一種極為恐怖的攻擊造就的現象,能夠在一瞬間徹底摧毀物質的生命,從極致燦爛走向極致的腐朽。 來自卡塞爾學院覆滅信息的報告中,同樣提到了那一場漆黑的熾雪。 源稚生目光閃爍了一下,他僅僅只是推測與秦夜有關,他不敢深想,如果真的全然是男孩所為,那么對方該是何等恐怖。 還能真的是一頭龍王么…… “一場宿命之戰終究是拉開了帷幕,男孩的強大毋庸置疑,既然他們此行是為了查出研制進化藥的幕后勢力,學院的人對于我們而言就是一份巨大的助力。” “我們找到了對方的據點?”源稚生洞悉了老人話語中的深意。 “進化藥的樣本已經交給巖流研究所分析了,雖然副作用明顯,但他的確能夠激活龍血,甚至能大幅度的強化龍族血統。 歷史上不少人追尋過純血龍族的進化之路,但很少有成功的案例,如今市面上居然出現了能用藥劑直接強制進化龍族血統,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出現真正的完美進化藥,到時候又有多少混血種能夠抵抗住它的誘惑呢。” 老人的聲音在烈火中幽幽升騰。 火光后的倒影映射在斑駁的墻壁上,扭曲而猙獰。 源稚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仿佛看到了一場戰爭,周圍高空上浮現一個個巨大的王座,底下戰士如蝗蟲般涌流,雙方抵死交鋒,他們將各自的武器插入對方心臟,可眼神卻沒有半點退縮,如果失去了武器,他們甚至會用牙齒來咬斷對方的喉管,像是猛獸撲食。 “這不正是猛鬼眾渴求的么?只要能夠進化成那個完美的東西,為此他們不惜付出一切,哪怕是血流成河。”老人沉聲說。 “可他們隱藏的很深,真正的據點我們不得而知,哪怕有幾個目標位置,也極有可能是煙霧彈,貿然出動的話,我們只會陷入更大的被動。” 源稚生皺眉說。 這些年來蛇岐八家一直在與猛鬼眾交鋒,只不過一個在明一個暗,對方有著不亞于他們的實力,就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吸血蝙蝠,誰也不知道會從哪里突然撲出來,猙獰的獠牙咬在你的脖頸上狠狠吮吸。 因為跟對方的廝殺,這些年來整個蛇岐八家陣亡族人的名單寫滿了上百頁。 “可現在進化藥再度出世了不是嗎?” “櫻井隆之介!”源稚生微微瞇起眼。 “沒錯,找到他,就很有可能找到猛鬼眾真正的地盤,到時候就是真正的對決了。” “那必然是一場慘烈的戰爭,無論是參戰的哪一方都會流出刺眼的血。”源稚生深深的說。 猛鬼眾都是墮落的惡鬼,可也是他們曾經的至親,就因為龍血的詛咒,讓雙方不得不拔刀相向,這是何等悲哀的宿命。 “這是必須經歷的啊,稚生,自古以來,改革無不從流血開始,想當初明治維新三杰推翻幕府統治便是如此,否則也不會有今日之日本。 稚生,新時代即將到來,我們身處命運洪流之中,必須要有巨大的決意,哪怕是明治維新三杰,你也一定不要做西鄉隆盛那個殺身成仁如薄櫻般飄落的男子,那種人只能成為別人手中的刀。 可你不一樣,你是天照命,你生來就有巨大的使命感,你需要帶領整個蛇岐八家去抗爭那個白色的皇帝,你要成為大久保利通這樣的鐵血宰相,在腥風血雨中牢牢掌握權柄,做那執刀的人,最終將那個皇帝從王座上拉下來,狠狠砍掉他的腦袋。” 老人腰桿挺得筆直,窗外有熾白色的雷電劃過,照亮了他那張蒼老而熾烈的臉。 久久的沉默后,源稚生苦笑,“老爹,你口口聲聲說不讓我做那把刀,可你明明才是西鄉隆盛般的男子啊,你明明知道對方那可悲的命運,為什么還要走下去呢。” “哎呀呀,因為我已經很老了不是么?老的快要死掉了,就讓我這把老破刀在折斷前發揮點余熱,能夠為你,為整個蛇岐八家做出最后的一點貢獻。” 老人撓了撓有些花白的頭發,輕笑著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