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次日朱祁鈺并沒有上朝,真的輟朝了,頗為勤勉的朱祁鈺,這次的輟朝,弄的人心惶惶。 而朱祁鈺本人卻在大別墅的書房里寫了幾個字,看了許久許久,這是于謙奏疏里的一句話,而這句話也不是于謙本人說的,而是大明太宗文皇帝所言。 惟愿華夷一文軌。 這是北衙京師大鐘寺里永樂年間所鑄大鐘上的十二惟愿,惟愿如來闡教宗、惟愿大發慈悲念、惟愿皇圖萬世隆、惟愿國泰民安樂、惟愿時豐五谷登、惟愿人人盡忠孝、惟愿華夷一文軌、惟愿治世長太平、惟愿人民登壽域、惟愿災難悉消除、惟愿盜賊自殄絕、惟愿和氣作禎祥。 這十二惟愿,就是朱棣一生的真實寫照,無論長陵上的垃圾有多么的厚重,歷來文人墨客對這位篡位得天下的皇帝多么的不待見,都無法改變朱棣他為了這十二個惟愿奔波一生的波瀾壯闊。 于謙強烈主戰的意志,就是在踐行這句,惟愿華夷一文軌。 「裱起來吧。」朱祁鈺看著面前的這幅字,讓興安裱起來,掛在御書房內。 朱祁鈺在大別墅里逍遙快活,可愁煞了大明文武群臣,廷臣們在文淵閣里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胡濙帶著劉吉來到了講武堂。 「陛下發了火兒,就得想辦法給陛下找個臺階下來,否則陛下在上面就不下來了。」胡濙站在講武堂內,對著劉吉叮囑著。 「陛下不下來,對于一些人而言,那不是正好嗎?「劉吉的語氣有些不善,從胡濙隱退之后,劉吉接觸到了更多的事務,逐漸發現,對于某些朝臣而言,陛下不上朝對他們才是最有益的,這樣便可以把一切過錯推到皇帝的頭上,以皇帝懈怠二字,遮掩他們本身的罪責。 比如正統年間,便可以把所有的罪責都歸到稽戾王的身上,而忽略了楊士奇等一眾文臣興文匽武甚至輕武,對大明軍備的破壞,忽略了王振僭越神器的罪責。 這便是騰挪的空間,歷史的罪責歸因到一人身上,而他們居于幕后,則繼續做自己的賢臣。 胡濙聽到劉吉如此說,略微欣慰的說道:「所以啊,我們禮部就要做那個臺階,讓陛下下來的臺階。」 「可是這個臺吉,應當如何做呢?」劉吉則滿是疑惑,怎么讓皇帝陛下下來,別說劉吉了,廷臣們一個個都是面面相覷,本來天塌地陷的事兒,但是又涉及到了君君臣臣的儒教大義,走到了這一步。 「這臺階如何做,就復雜了。」胡濙五味成雜的說道。 這臺階要是那么簡單,自古這君臣之間的沖突,就不會愈演愈烈,最終變成朝堂傾軋了,這其中的復雜,其實一兩句話能過說的清楚? 「胡老師父當如何?」劉吉再問,就眼下這個情況該如何處置呢? 「眼下最是簡單,眼下這局勢,陛下是肯下來的;君臣之間并無間隙;朝堂的局勢也不復雜,朝中也不是山頭林立,斗的你死我活。這便是最簡單不過,瞌睡了送個枕頭還不簡單?若是缺少其中一樣,便是千變萬化,若是這三樣都缺了,那就是陛下想下也下不來了。」胡濙對著劉吉語重心長的說了一番話。 皇帝肯不肯,是否想要因為一些小事兒,就是單純的找個由頭,直接開擺,是一個原因。 皇權和臣權,之間的矛盾是否已經激化,為了權力已經斗的你死我活,是第二個原因。 朝中派系山頭眾多,是否為了利益,廝殺的你死我活,戰況激烈,連皇帝都要逼讓一二,等到臣子們斗出個結果,再出來做裁判,則是第三個原因。 而圍繞著皇帝、臣子、皇權、臣權之間的勾心斗角,其復雜就像人心一樣的復雜,哪里是靠三言兩語便能夠說的清楚的呢? 不過,這一次,卻是最簡單 的一種,陛下勤勉,陛下圣意獨斷,朝中更因為于少保壓著,沒有什么山頭這類的東西,所以,最是簡單。 胡濙往前走了兩步,一甩袖子,作勢欲跪,大聲的喊道:「陛下,臣胡濙,前來請罪了。」 門口的小黃門那是一下子慌了神,這胡濙可是八十七歲高齡,早就享受了入朝不拜之禮,這七十歲以上的老人不行拜禮,那是儒家五常大倫。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