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之前是沒有規矩,順天府跑去拆借,陛下已經下了明旨,立了規矩,不讓地方衙門去官廠拆借,日后有人拆借,官廠自可以上奏告狀,有例可循。 朱祁鈺看著陳有德的模樣,就是氣不打一處來,揮了揮手說道:“六成就六成吧,這錢進了國帑和內帑,你面前這位,大明戶部尚書沈不漏,知道什么叫不漏嗎?” “朕想從他手里扣點錢,都是難如登天,你能從他手里要到錢?看你要擴產的時候,手里沒錢怎么辦!” 陳有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欲言又止,俯首說道:“臣告退。” 于謙看著陳有德的離開的背影,再看著有些惱怒的陛下,笑著說道:“其實陳有德剛才想說,官廠不大需要錢,最重要的是有工匠,有人就什么都能造出來,有人就能造出來產品,就有錢。” “守住了人,就什么都守住了,守不住人,什么都守不住。” “只要這攤子還在,缺錢也能先欠著。” “但是沒了工匠,沒了攤子,有再多的錢,也是無用。” 朱祁鈺嘴角抽動了一下,最終只能生了一肚子的悶氣。 他敲了兩下桌子說道:“朕氣的是他們什么都不爭,還往外送,今天錢不要,明天連攤子都沒了!日拱一卒,這官廠慢慢就被掏的干干凈凈!” 胡濙立刻說道:“因為送有用啊。” “送也是送國帑、送內帑,沒送到誰的腰包里去,送到陛下這兒有用,陛下必然給他們做主,若是送到…這事兒要是在正統年間,順天府一厘錢,都別想從官廠借出來。” “因為石景廠壓根就沒有,早就被蛀空了。” 朱祁鈺搖頭,非常不認同的說道:“他們不送,朕就不給他們做主了嗎?朕就是那般見錢眼開的人?” 胡濙笑著說道:“陛下自然不是,可是這樣石景廠的工匠們會安心,錢太多了,多到燙手了,這不石景廠也留下四成自用了嗎?” 朱祁鈺看著伶牙俐齒的胡濙,這八十歲的胡尚書依舊是思路清晰,能言善辯,朱祁鈺搖頭說道:“朕不跟你說,朕說不過你。” “陛下是擔心監察之事?”胡濙話鋒一轉,問了一個問題,解開陛下心里的疙瘩,要知道陛下的心結。 朱祁鈺點了點頭,胡濙是六朝老臣,朱祁鈺在擔心什么,胡濙從言談中就品出來了。 而且陛下的心思不難猜。 雖然皇帝下了圣旨,不允許地方的衙門去拆借官廠,但是如何去監察此類事不發生,才是重中之重。 胡濙端起了茶盞,抿了一口,才開口說道:“其實監察二字,說簡單其實很難很難,說難,其實很簡單。” 賀章看似是漫不經心的喝茶,但耳朵稍微動了下,顯然,賀章聞到了味兒,胡濙這棵常青樹,又要抖些硬貨出來了。 胡濙繼續說道:“臣曾經在永樂年間巡視地方十數年,到了地方,若是迎來送往,公事公辦,此地大抵是沒什么問題。” “若是一到地方,這些人一臉諂媚,吃吃喝喝,還有絲竹雅樂歌舞,那基本上就有問題,可派緹騎探訪。” “若是一到地方,明面上是公事公辦,私底下卻是送了些夾帶,夾帶越厚,問題越大,就該稟明君上嚴查。” “若是一到地方,無迎無送,無禮無夾帶,這稍微詢問探查,就有性命之憂,就該稟明君上,防止民亂了。” “這地方有沒有問題,過不過關,一看夾帶厚薄,就知道了。” “天下利來利往,皆可循此法。” 陛下從來不是生活在地上神國的泡影之中,更不是活在文人墨客編制的大同世界的泡影之中,科層制的官僚治國之下,這種人情往來是常態,送禮夾帶,也是如此。 一個完全沒有腐敗、沒有人情往來的大明朝廷,那就是地上神國,就是大同世界。 反腐抓貪,本質是吏治,要的是吏治清明。 送的少,基本就是人情往來,可要可不要,不要也不會再送;送得多,就是拉你下水,不要就得萬分小心。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