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如果用黑、灰、白來形容大明朝的利益屬性,坐寇的利益屬性其實是接近于灰的黑和接近于黑的灰,這就是屬性模糊帶來的處置困難。 黑應當是嚴厲禁止的,灰色應當是勸諭引導的,白色大部分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有些地方,即便是白色的,也應該是明令禁止的。 比如大明京營的調動。 大明京營超過百人的調動都需要上報給兵部,兵部核準之后還要遞給皇帝去朱批,才能調動。 比如宣府到京師的某個路段有了流寇,這個時候京營負責前往剿匪,需要調動一百零三人,京營總兵官武清侯石亨覺得上報兵部層層批復太麻煩,就批了兩張條子,一張九十九人,一張四人。 這一百零三人真的去剿匪了。 結果被緹騎、御史們發現了,自然要彈劾石亨,石亨會面臨怎么樣的懲罰? 最少也是調到個清閑的衙門,從此以后不視事,甚至有可能面臨牢獄之災。 要知道興文匽武的風氣是朱祁鈺強壓著,清流言官整天拿著放大鏡在武將身上找問題,這要是被逮到了,不死也要脫層皮。 石亨明明是按照大明朝廷的規矩辦事,為何還要面臨如此責罰? 這就是利益屬性為白,石亨做的明明合規合法,超過百人要被處罰,那兩張條子都沒超過百人,卻仍然需要面臨責罰,完全是因為京營的特殊性。 在邊軍有很多軍將都用這種方法吃空餉、喝兵血、派私役,這種胡亂批條子也是大明軍衛法在洪武年間就開始敗壞的原因。 合理合規,但用公器謀求私利。 面前這幫坐寇要是真的提著刀四處打家劫舍,他們的腦袋早就被砍了,也等不到現在。 他們隨時可能從灰產成為黑產,也隨時可能由黑產轉移為灰產,這種不定的狀態,也是他們利益的源頭,更是難以處置的原因之一。 朱祁鈺親自下場,就是為了故意把對方灰色屬性徹底變成黑色,故意制造刺王殺駕的局面。 他就是來碰瓷的! 當緹騎們的火銃對準了這幫坐寇的時候,事情的性質已經完全變了。 “哪個是四爺,上前來,大聲說話。”朱祁鈺站在憑欄前,大聲的喊道。 四爺,原名盧敬亭,乃是四大家盧氏的旁系,現在在廣州府知府衙門當師爺,不是佐貳官,但是卻是皂吏里的頭兒,事務官的負責人。 這師爺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都是飛過海的,地位根深蒂固。 怎么叫做飛過海? 大凡【吏員】考滿,依次選去不知等上幾年,若是使了大錢,選在別人前面,指日便得官做,這謂之飛過海。 就別看這飛過海,那不是誰想飛就能飛的,那是得有路子,才能飛。 此時的盧敬亭焉能不知道自己的踢到了鋼板上? 盧敬亭看著城門樓子上的男子,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兒,再看看那些壯漢帶的燧發火銃,內心的一個猜測越來越清晰。 在大明朝能有這么多燧發火銃的,只有一個人。 叫陣的人,是最近南塘別苑來的天大的貴人,來廣州府主持郡縣安南的大明皇帝陛下! 他剛想轉身逃跑,身后一堆長槍短炮堵住了他們的退路,大明兩廣、云貴總兵官們正在廣州府開戰前會議。 聽說陛下被堵在了百壽坊,兩廣總兵官、定西候蔣琬的魂都被嚇飛了,帶著人就趕了過來。 “四爺,往哪里跑呢。”朱祁鈺看著合圍的兵力到了,笑著問了一句。 盧敬亭哐當一下跪在了地上,磕頭咳得砰砰響,他大聲的喊道:“皇爺爺饒命啊!皇爺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皇爺爺恕罪啊!” 朱祁鈺是個俗人,他就樂意看著這幫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家伙,眼下這副膽戰心驚的模樣。 惡人要有惡人磨,朱祁鈺就是天底下第一號惡人。 興安不知道從哪里搬了幾張凳子,幾位明公就坐在了坊樓上。 朱祁鈺對著四爺喊道:“咱就來廣州府體察民情,切實感受到了廣州府四大家的熱情啊,一來,就把咱給圍到了這里,好嘛,還不讓咱走。” “那咱就不走了,正好走累了,歇歇腳。”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