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姚龍、姚夔、姚惟德和姚惟善,整個桐廬姚氏就是一家的日子人,否則不會在朝廷要大范圍的推廣農莊法的時候,就立刻選擇滑跪了。 但是他們滑跪之后,居然收獲了船證,這一點讓姚惟善和姚惟德頗為意外,在書信中,對陛下好生歌功頌德了一番,告訴兩個孩子,要好好為陛下做事。 陛下性格的確是暴躁了些,但只要聽話,也不是蠻不講理,甚至還給好處。 姚龍撐著傘走過了石橋,一點點的走上了不足三尺的臺階,漫步在煙雨婆娑的白墻黑瓦之間,聽著耳邊的朗朗書聲。 一磚一瓦,一米一粟,皆是民脂民膏。 白鹿洞書院是有女子書舍,可不是喬裝打扮混入男子學堂的偷偷讀書,而是類似于巾幗堂的女子書舍。 這里的女子多數都是高貲著姓、仕宦子孫的子女,每個上學的女子,都有一個侍讀的丫鬟。 這九江府傳唱的《牡丹亭》里,杜麗娘的父親杜太守(知府)為杜麗娘請了陳最良為先生,一個叫春香的丫鬟就是杜麗娘的侍讀丫鬟,杜太守交待說:你便略知書,也做好奴仆。 在大戶人家做丫鬟,也是要識字讀書的,不認字連丫鬟都做不得。 姚龍聽著郎朗的讀書聲,一時間思緒有些飄遠,姚惟德和姚惟善,經常教育二人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那龍王爺受了供奉,要是不下雨,是會被百姓們打翻供桌的; 他們這些個深受皇恩、受人供奉的縉紳,在地方要安土牧民、教化百姓,若做不到,哪天不是被雷劈了,就是被百姓們給鏟去了腦袋。 桐廬姚氏自靖康年間,北宋滅亡從開封府南遷至桐廬做了僑民之后,也是高貲著姓、仕宦子孫,家學淵源。 看著朝廷起起落落,多少也明悟這陛下所言的水和魚的關系。 姚龍走到了第三組三進出的院落駐足,示意自己的車夫將拜帖遞上。 姚龍很快就在門房的引領下走進了這院落之中,進入了正廳之后,看到了此行要見之人,白鹿洞書院山長陸來宣。 陸來宣,金溪陸氏的家長,六十多歲,鶴發童顏,滿身的書卷氣。 江西有十四家,其中最為顯赫的當屬金溪陸氏,其先祖是陸九淵,乃是南宋與朱熹齊名的至圣先師,而且是被南宋朝廷恩封過的義門。 而陸氏奉行家國同構,合灶吃飯并不分家,家長主持家政,其余各司其職。 “見過世伯?!币埾仁切辛送磔叺亩Y數。 現如今金溪陸氏雖然詩禮簪纓、著聞州里,但是在朝中并沒有幾個陸氏子弟,姚龍這個晚輩禮,可謂是給足了陸來宣的面子。 陸來宣雖面色如常,但還滿是笑意的說道:“世侄坐,來人看茶,上好茶?!? 姚龍一品,蒙頂甘露,這是貢品,便不再飲。 奇功牌才能飲此物,姚龍也是在寧陽侯陳懋那邊喝到過。 陳懋平定葉宗留鄧茂七民亂后,姚龍被派往了福建安民,和陳懋配合極好,將福建地面的農莊法梳理的井井有條。 姚龍在陳懋那里喝蒙頂甘露無礙,因為那是陛下給的奇功牌的優待,但是在這白鹿洞書院喝蒙頂甘露,那是僭越。 這里沒有人有奇功牌。 這蒙頂甘露,其價大抵等重黃金。 姚龍和陸來宣寒暄了幾句,互相問了問家里的情況,他們兩家也算是有些淵源,算得上是世交。 寒暄之后,姚龍才開口說道:“世伯,此番前來,是說這農莊法之事,不知世伯到底如何作想?!? 陸來宣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世侄啊,既然你今日進門不是以方伯的身份前來,那就我跟你好好說道說道。” “你說這日子過得好好的,怎么就好端端的要行那農莊法了?那不就是軍衛法嗎?要我看啊,朝廷此番作為,端是不詳。” “咱們兩家,也是買田治生,資高閭里,地是咱們買的吧,咱們又沒偷沒搶,就是那北虜圣人入主中原日,也沒有搶地的說法,這到了現在,朝廷說拿走就拿走,這是什么道理?” 買田治生,資高閭里。 這田到底是怎么“買”的,大家心里都有數,都是高貲著姓,誰家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兒,都是一大堆。 姚龍眼睛微瞇的說道:“正統三年,江西道索絹毀田種桑,次年又索白糧再毀桑,這一來二去,世伯家里多了三千頃田來?!? “正統七年,江西旱災,朝廷賑濟災民,由世伯家里撲買,世伯家里又多了一千頃田,那年江西百姓餓殍數十里,百姓易子而食。” “據我所知,世伯家里那九千頃的田,現在有半數都荒著?!? “世伯,還要我繼續說嗎?” 都是千年的狐貍,何必打馬虎眼呢? 豪強兼并,愈兼愈烈,天災又人禍,百姓逃田不計其數,到現在陸氏九千余頃田,僅有半數在種。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