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朱祁鈺一直在匠城逗留到華燈初上,看著路燈一盞盞的亮起,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些燈光并不是很明亮,算不上燈火輝煌,卻足以照出輪廓來。 追求光明,是一種本能。 “真好,大好河山,還是得多走走,多看看。”朱祁鈺站在大駕玉輅上,準備回自己的別苑。 就像一個公司倒閉的時候,老板是最后一個知道的一樣,皇帝是最后一刻才接受國破的現狀。 忝官尸祿,欺上罔下。 官吏就像是泥塑的雕像一樣,對上欺騙,博取信任,對下隱瞞,掩蓋真相,弄出一副歌舞升平的局面,事實上的危急,在平靜的水面下,暗流涌動。 朱祁鈺還是得多走一走,看一看,聽一聽,才能保證自己不是最后一個知道國家要亡了的帝王。 朱祁鈺乘坐大駕玉輅返回了松江府別苑。 并不是青浦匠城沒有為陛下準備駐蹕下榻之地,李賓言有恭順之心,而是朱祁鈺回去有大事要做。 楊翰在九江府對白鹿洞書院的談判,并不順利,確切的說,沒人理會楊翰。 楊翰到了九江府之后,和江西左右布政進行了溝通,對整個侵占田畝的案件進行了一番走訪調查,了解了詳情之后,飛鴿傳書詢問皇帝的處置。 皇帝下了一道很長的圣旨。 這道旨意還是起到了分化作用,接到圣旨之后,部分的書院最終同意了朝廷的安置方案。 楊翰前往白鹿洞書院宣旨之后,白鹿洞書院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他們對陛下提出的解決安置方案,不聞不問。 白鹿洞書院幾乎是整個江西書院的風向標,那些本來有些松動的書院,也出現了些許態度上的反復。 白鹿洞書院是什么態度? 造反?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造反就得交三遍的稅,已經吃了南衙僭朝一次苦的縉紳們,怎么肯受二茬的罪? 而且造反還不一定能成功,大昏君手里握著軍隊,太能打了。 但是收慣了租子的縉紳們,又不想直接投降。 這直接投降就很沒面子,還丟了里子,只好用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來當鴕鳥。 非暴力不合作,約等于一暴力就合作。 好說好商量的時候不答應,非要暴力一下,才肯合作,這多少是有些大病。 朱祁鈺有暴力嗎? 暴力就是火藥、鋼鐵、銀幣和理論。 回到了別苑的朱祁鈺放下了飛鴿傳書,拿起了筆嗤笑了一聲說道:“把腦袋埋在了土地,就可以裝作是沒聽見了是吧。” “第二道圣旨,如果他們還不肯接受的話,那就別怪朕不客氣了。” 朱祁鈺的第二道圣旨,仍然以教諭為主。 大概意思是希望這些個山長們,能夠好好說服他們背后的縉紳,體諒體諒朝廷和皇帝的難處,為朝廷分憂解難。 百姓們沒了鞋,就要進京砍皇帝的腦袋,這不是皇帝的難處嗎? 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給百姓一雙鞋而已,就這么點小小的要求,縉紳們都不答應,這不是不為朝廷分憂解難,不體諒陛下的難處嗎? 同意安置,縉紳們不僅不會賠錢,還能賺錢,畢竟船證還是很值錢的,即便是拿了船證不出海,販售也就足夠了。 朱祁鈺在圣旨的最后,給了他們一個月的考慮時間。 一個月后,作為壓艙石的京軍就布置停當了,即便是這幫老財主們,想弄出什么亂子來,也是無濟于事。 朱祁鈺停筆用印,將寫好的圣旨交給了興安,帶著探尋的語氣問道:“倒是奇怪,江西這邊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又是登聞鼓,又是圣旨,京師那邊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江西這二百三十八所書院出身的朝士們,為何一言不發?” “怪哉。” 興安將圣旨仔細核對之后,笑著說道:“陛下,這還不是陛下寬仁嗎?” “群臣們都知道陛下下了旨,不就是明擺著告訴朝臣們不要管嗎?這誰還敢上書言此事?” 朱祁鈺嗤笑的說道:“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興安笑著解釋道:“朝臣們不總是拿著似是而非的道理胡說八道嗎?”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