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興安知道手中的這份圣旨的分量,陛下在京師搞了這么多的新政,可是從未向天下推行。 并不是不能,而是陛下睿哲天成,英明天授,深知這新政,不是一蹴而就,更非一旦一夕之間可以完成。 和群臣們不同,興安知道陛下身后沒有高人,他將陛下的所有決定理解為了睿哲天成,英明天授,就是天生干這個事兒的。 草率推行,只會是黨禍盈朝,最終慘淡收場,且不見那范文正范仲淹的青苗法,最后都變了青稻錢一般的高利貸,為禍鄉里? 朱祁鈺面色平靜的看著朝臣們的臉色。 縱觀古今新政,全都是以軍隊為壓艙石,方能推行。 商鞅變法的第一條就是獎耕戰,獎勵耕種的同時獎勵作戰勇武; 范仲淹變法,是范仲淹與韓琦共任陜西經略,安定邊患,隨后入朝做了樞密副使,以《答手詔條陳十事》開啟了慶歷新政。 樞密院的職能和大明的五軍都督府等同,都是最高軍事機構。 王安石主持的熙寧變法,更是打出了縱觀北南兩宋三百年的唯一一次開疆拓土、大展神威而大獲全勝的戰例,熙河開邊,拓地兩千余里,三次開邊,撫羌族三十萬帳。 當時西夏、遼國還以為那個武德充沛的中原王朝,又回來了! 次年,王安石就被罷相,啟用,再罷相,最后,在神宗崩后,高太后臨朝稱制的元祐年間,所有的新法政令皆被罷黜。 張居正在萬歷元年三月,甲申日,對九歲的萬歷皇帝進講帝鑒圖說:「漢文帝勞軍細柳事,因奏曰:古人言天下雖安,忘戰必危,今承平日久,武備廢弛,將官受制文吏不啻奴隸。」 「夫平日既不能養其鋒銳之氣,臨敵何以責其有折沖之勇?自今望皇上留意武備將官,忠勇可用者,稍假權柄,使得以展布庶幾,臨敵號令,嚴整士卒用命。」 張居正以漢文帝勞軍細柳營為由,說將官的地位如同奴隸一般,必須要提高忠勇可用的武人地位,授予權柄。 從一開始,張居正的所有新法改革的核心,就是把軍隊當做壓艙石。 張居正跟誰的關系最好?抗倭名將、鎮虜大將戚繼光。 張居正在未做首輔的時候,就力主把戚繼光從南方調往薊門,作為壓艙石。 薊門在京師東北方向,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屬于京畿。 在20世紀紅色浪潮奔涌的年代里,有一位通過選舉要走紅色路線的南美理想主義者,阿連德。 在當選之時,總理就通過《至上報》記者胡里奧·謝雷爾告訴阿連德要小心警惕投機分子。 謝雷爾至中國,遲遲無法采訪總理,最終通過絕食,最終見到了總理。 總理在采訪中,就直接說道:「我得提醒你注意另一件我認為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一小部分軍人接受了外國侵略勢力的影響,如果不特別注意這個問題的話,還有出亂子的可能,這個亂子就是軍事政變。」 阿連德當選的三年后,被陸軍司令軍事政變,最終以身殉道,英魂長存。 歷朝歷代,無不說明一個問題,一個政權的穩固,沒有武裝力量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朱祁鈺對官僚常懷警惕之心,即便是大明開邊四府之地,但是他依舊沒有推行他在京畿等地區的新政,而是先拿出了考成法來。 政策的推行的確需要武裝力量的支持,更需要方式方法。 毫無疑問,張居正的這套考成法,是行之有效的。 興安拿起了圣旨,陰陽頓挫的說道:“天下之事不難于立法,而難于法之必行,不難于聽言,而難于言之必效。” “近年以來,章奏繁多,各衙門題覆殆無虛日,然敷奏雖勤而實效蓋鮮。” “朕之督之者,雖諄諄而下之,聽之者,恒藐藐請申明。” 朱祁鈺幾次下旨,尚節儉、止貪腐,效果呢?聽之者,恒藐藐。 天高皇帝遠,理他作甚。 “祖宗成憲,凡六部都察院遇各章奏,或題奉明旨,或覆奉欽依轉行各衙門,俱先酌量道里遠近、事情緩急、立定程限置、立文簿存照,仍另造文冊二本,一送該科注銷,一送內閣查考,其各撫按官…” 考成法是一套行之有效的對官僚進行kpi考核的制度,簡單來說,就是根據距離遠近、輕重緩急,定下限制,并且要形成兩本文冊,一本送六科,一本送內閣點檢。 月有考、歲有稽。 每月吏部、文淵閣都要對所有的文冊進行考察,每年都要派人京官巡撫出京巡查,緹騎、中官俱有。 考成法是否有效,自然是有效,是所謂:雖萬里外,朝下而夕奉行。 若是無效,張居正也不會被罵幾百年,他也不會差點就被開棺鞭尸了。 張居正首輔生涯,從萬歷元年兵科給事中蔡汝賢彈劾張居正通虜開始,一直到張四維徹底把張居正抄家為止,十余年的時間內,被彈劾了不知凡幾、數不勝數。 興安終于念完了奏疏,整個奉天殿立刻開始了吵吵嚷嚷,變得像菜市場一般熱鬧。 興安高聲喝道:“朝堂重地,禁止御前喧鬧,肅靜!” 議論聲才慢慢的小了一些。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