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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臺吉整整三天沒合眼。
他一直在推測劉承宗參戰的戰略意圖。
想不明白。
起初他以為,劉承宗是到漠南耀武揚威,以換取漠南諸部對其支持,但劉承宗斷了阿濟格的后路,并把軍隊推到了興安嶺山口。
后來他認為,劉承宗是想配合明軍行動,但這家伙壓根就沒理會明軍,也沒看見任何協同出兵的方式,好像就為到草原上爭一爭大汗的威名。
就算黃臺吉開始圍攻劉承宗的北路偏師,都想過,跨過興安嶺只是劉承宗的試探性攻擊,遭遇抵抗或殺傷,就會退回興安嶺西麓。
真的,崇德皇帝一度認為,劉承宗的東攻,是被自己罵急眼了。
他懷疑自己的德行,都沒想過劉承宗就是對他有巨大惡意。
直到額璘臣率領一萬蒙古騎兵沖入科爾沁腹地,黃臺吉率八旗軍從興安嶺撤圍,奔赴支援科爾沁的路上。
黃臺吉才終于意識到,劉承宗是個什么樣的神經病。
這個陜西殺出來的餓死鬼,他就是吃飯來了。
八旗軍引以為傲的行軍速度,在支援科爾沁的路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們一個晝夜能卷甲而行二百里,尾隨其后的元帥軍,以日行百里的速度,連馬屁股的煙塵都吃不上。
但是,那幫人也沒盡心盡力來追擊他們。
他們像一群瘋子,擁兵興安嶺山口,隨即四散出擊,再度席卷喀喇沁兩旗牧地,并狂風般掃過翁牛特、敖漢、奈曼諸部,讓草原上血流成河,這才卷著蔽天塵土追進了科爾沁草原邊沿,連結營地五十里,四散搶殺,捕俘奪畜。
等只顧悶頭支援科爾沁的黃臺吉收到消息,幾個從林丹汗時代就附從于后金的部落,已經永遠消散在遼闊的草原上。
當然這只是崇德皇帝從諸部遺老那聽來的消息。
其實并沒有那么慘烈。
劉承宗派去收攏諸部的人馬沒那么多,也沒那么殘酷。
他只是給自己北元營里的察哈爾貴族配屬兵馬,讓他們去招撫諸部、爭取人畜而已。
這些個興安嶺東麓的部落,都是察哈爾的老部下、老相識,當年背叛察哈爾的林丹汗,這幾個部落的首領都是主心骨,在元帥府這肯定落不到好。
所以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逃向科爾沁,找崇德皇帝告狀。
其實粆圖臺吉一道只誅惡首的命令傳達過去,諸部幾乎沒做什么像樣的抵抗,小貴族們就爭相趕著首領的牧兵、牛羊駿馬前去依附了。
形勢比人強。
劉承宗漫山遍野的人馬在旁邊壓著,面對歹青皇帝親征,不僅沒像林丹汗那樣被壓垮,反倒還在向東進軍。
歹青都退了,余下的小部落還折騰個什么勁兒呢?
只不過劉獅子的精神壓力也很大。
因為八旗貴族確實善戰,八旗兵也確實勇猛。
元帥軍并非不能晝夜日行二百里,實在是劉承宗不愿窮追猛打。
從劉獅子下令追擊,三日以來,他的主要工作不僅僅是統率大軍向科爾沁草原壓迫,更要將北路負傷將領、軍兵運送至后方的元上都,妥善醫治。
單是八旗圍攻北路偏師那幾日,就給北路諸營造成了輕重傷亡接近兩千的損失,僅陣亡就超過五百,更有總兵一級的大將王承恩身受箭創退往后方。
當然這樣的損失確實很大。
但對劉承宗而言,了解整場戰役過程之后,并不算兵將無能。
恰恰相反。
元帥軍在丁國棟部延慶奇兵營遭遇突襲,被沖成兩截后,漠南王承恩五原營、賀虎臣朔方營爭相救援投入戰斗,更有臨涼旅的馮瓤部車營就地展開,將陣腳穩住,有了據守可能,這才將戰敗轉為對峙。
他們打得很好。
戰損傷亡頗大,并非己方兵將怯戰,而是敵軍確實勇猛且特殊。
特殊到讓劉承宗對這場戰役感到吊詭以至好笑。
他們是兩支,針對明軍重裝集團,特化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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