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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亦銘已經(jīng)一秒入戲，他身子懶散地靠著鐵籠，沒做什么夸張的動作，從形到神，都透露著頹廢，開頭的對視是重點，顧亦銘的目光和余北在空氣中相撞，本應(yīng)熾烈，卻壓抑得十分復(fù)雜。

    是個基佬都受不了顧亦銘這種眼神。

    余北覺得自己貞操都被一眼看沒了。

    但職業(yè)操守還剩一點，他連忙調(diào)整，被顧亦銘帶到戲里，從第一眼的錯愕和呆愣，到佯裝冷淡，反倒很符合韓陽和韓明兩人十年第一次見面的情態(tài)。

    韓陽是大學(xué)生，畢業(yè)剛?cè)肼氁荒辏n明從小在街頭混混，韓明過失殺人，這個意外，令二人人生調(diào)換。

    “編號1074，韓陽，問審。”

    一路到問審室，兩人都沒有臺詞，但一個鏡頭，將他們一前一后錯位拍攝，韓陽看著韓明的背影，意味深長。

    “姓名。”

    韓陽嘴角露出一絲笑：“怎么？你不認(rèn)識我了？”

    韓明神情冷硬：“這是問審流程，你也不是第一次走了。”

    “每個月一次，聽都聽膩了。”韓陽往靠背上一趟，“有煙么？”

    韓明揚了揚頭，助演去給他點了一支煙。

    韓陽猛吸一口，劇烈地咳嗽，再抬起頭時眼睛都咳紅了，但還是十分享受煙霧繚繞。

    “你主動配合，立功可以減刑，爭取從無期減到二十五年有期徒刑也是有可能的，不過你這態(tài)度，準(zhǔn)備牢底坐穿吧。”

    韓陽癱坐在椅子上，兩腿伸直，嘆息一般：“二十五年……和牢底坐穿有什么區(qū)別？”

    “你已經(jīng)關(guān)了十年了，這筆賬不會算？”韓明把手中的筆放下。

    韓陽沉默良久。

    “我進來的時候二十三，結(jié)婚的酒店都訂好了……現(xiàn)在，小惠的孩子都上幼兒園了吧？”

    小惠是韓陽入獄前的未婚妻，。

    “你獲得減刑，出去之后，還是可以娶妻生子。”

    韓陽笑了，笑得很肆意。

    “要真出獄，我都四十八了，一個老廢物能干嘛？還不如在監(jiān)獄里吃喝不愁。”

    一個最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jì)，人生卻被毀了，韓陽積蓄了十年的怨氣和恨意。

    攝像拍攝到韓明捏搓得發(fā)白的指節(jié)，臉上卻冷硬。

    “警官，當(dāng)警察有什么好……”韓陽傾起身子問，“養(yǎng)活自己都難吧？”

    韓明起身。

    “等你想明白再問審吧，送回去。”

    黑暗逼仄的審問室，昏黃的燈光下，只剩下韓明一人，呆滯片刻，才懊喪地手指插進頭發(fā)。

    第一幕結(jié)束。

    拍攝正常進行，臺下的導(dǎo)演和主持人捏了一把汗。

    “顧亦銘真的可以……他說他上的時候，我以為他在和我開玩笑。”導(dǎo)演猛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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