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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不忍，許是念著親家的臉面，太夫人放緩了神色：“你病著，今日原是不想與你說這些的，你既要追問，我也不意騙你。郎君是一定要認(rèn)回來的，至于如何認(rèn)回來，你是侯爺?shù)恼业掌蓿杂心阏f話的位置。”

    然而話鋒一轉(zhuǎn)，卻又叫人招架不住，“可有一點(diǎn)，子嗣與前程，于公侯之家的重要性，兒媳你該清楚。”

    文氏只覺心底被無盡的酸澀腌制著，酸苦滋味似潮水翻涌，嗆得她蒼白的面上一陣滾燙，最終歸于冰冷的死灰，悵然垂首。

    似乎是心灰到了極處：“母親說的沒錯(cuò)，只怪我無能，住不住丈夫的心。就得了世子一個(gè)嫡子，卻也保不住。”嘴角的冷笑不知是是對(duì)著自己，還是對(duì)著誰，“既然母親說了，有我說話的位置，那我今日便也說明白了。要回來，可以，只能是庶子！”

    太夫人不為所動(dòng)，只是澹澹瞥了眼文氏的女使：“行了，夫人累了，扶著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我會(huì)同親家商量的。”

    文氏站起的身姿若狂風(fēng)里的枯草，狠狠一個(gè)踉蹌。

    她如何不明白，今日丈夫和婆母不過是一個(gè)唱著白臉，一個(gè)唱著黑臉，哄著她、逼著她答應(yīng)了而已，她不肯，卻未必父親母親不肯，到底，她已經(jīng)不成了！

    世家大族便是如此，親情總是排在盤根錯(cuò)節(jié)的利益之后，或許，父親母親連丈夫的繼室人選都已經(jīng)挑好了吧？只待她一咽了氣兒，就要送過來了。

    文氏出了門，便看到長女站在門外，月色里，她看不清長女的神色，只由著女兒攙扶著離開了太夫人的院子，才啞聲道：“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了，你要記著，記著今日聽到的。記著那個(gè)女人和賤種，是怎么不聲不響折磨著我的！”

    姜沁月微瞇的眼睛似天上彎彎的月芽，有朦朧的光暈，叫人看不清底色，只心急道：“母親，這都什么時(shí)候了，還說這些做什么！好好養(yǎng)著身子才是要緊啊！”

    文氏扶著花園里一顆桐樹粗壯的枝干，喘息道：“難了，難了！母親已經(jīng)不成了，沒多少時(shí)日了！你弟弟沒有福氣，咱們便也沒了福氣，若他還在，咱們母女如何落地今日地步！我這一輩子，為了這個(gè)府邸付出了一切，到臨了了，一點(diǎn)顏面都不肯給我留下！”

    姜沁月見母親如此，便只能暗藏起了所有的鋒利，安撫道：“母親，您別這樣想。咱們還是好好養(yǎng)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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