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當杜同軒談笑之間,將雙方的籌碼增添了近百萬兩銀子之后,一陣風從窗外吹過。 春和樓的眾位忽然嗅到了一陣奇異的花香,然后就看見六個少女,提著滿籃黃菊,一路灑上來,將這鮮艷的菊花,在樓梯上鋪成了一條花氈。 然后葉孤城走了上來。 他的臉很白,既不是蒼白,也不是慘白,而是一種白玉般晶瑩澤潤的顏色。 他的眼睛并不是漆黑的,但卻亮得可怕,就像是兩顆寒星。他漆黑的頭發(fā)上,戴著頂檀香木座的珠冠,身上的衣服也潔白如雪。他走得很慢,走上來的時候,就像是君王走入了他的宮廷,又像是天上的飛仙,降臨人間。 葉孤城的全身都彷佛散發(fā)著一種令人目眩眼花的光采,無論誰都看得出他絕不像是個受了傷的人。 他沒有受傷,那么老實和尚果然說了謊話! 眾人在看向葉孤城,而葉孤城則盯著陸小鳳。 因為他覺得整個春和樓,只有陸小鳳才有資格和他說話。 寒暄幾句,葉孤城的目光已忽然從他臉上移開,忽然問道:“哪一位是唐天容?” 他嘴里在問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已盯在左面角落里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張本來很英俊的臉,現(xiàn)在似已突然扭僵硬。 他一直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角落里,年紀很輕,衣著很華麗,眼睛里卻帶著種食尸鷹般殘酷的表情。 這雙眼睛也正在盯著葉孤城,一字宇道:“我就是唐天容j” 在他和葉孤城之間坐著的七八桌人,忽然間全都散開了,退到了兩旁角落里。 葉孤城道:“你知道我是誰?” 唐天容點點頭。 葉孤城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怎么直到現(xiàn)在還活著?” 唐天容嘴角的肌肉似在跳動,道:“是誰替你解的毒?” 此言一出,大家剛才的想法頓時改變了。 看來老實和尚依舊沒有打誑語。 是刑部差役胡作非為,草管人命! 葉孤城的確受了傷,也的確中了唐家的毒砂。可是這種久已令天下武林中人聞名喪膽的毒藥暗器,在葉孤城身上競似完全沒有什么效力。 是誰替他解的毒?大家都想聽時孤城回答這句話,葉孤城卻偏偏沒有回答,澹澹道:“本來無毒,何必解毒?” 唐天容道:“本來無毒?” 葉孤城道:“一點塵埃,又有何毒?” 唐天容臉色變了,“本門的飛砂,在你眼中只不過是一點塵埃?” 葉孤城點點頭。唐天容也不再說話,卻慢慢的站了起來。解開了長衫,露出了里面一身勁裝,以及緊貼在他左有胯骨的兩只豹皮革囊,和插在腰帶上的一雙魚皮手套。 酒樓上又變得靜寂無聲,每個人都想走,卻又舍不得走。大家都知道就在這里,就在這時,立刻就要有一場諒心動魄的惡戰(zhàn)開始。 唐天容脫下長衫,戴上手套。魚皮手套閃動著—種奇怪的碧光,他的臉色彷佛也是慘碧色的。 葉孤城靜靜的站著,看著,身后已有個白衣童子,棒來一柄形式極古雅的烏鞘長劍。劍已在手。 唐天容盯著他手里的這柄劍,忽然道:“還有誰認為本門的寬砂只不過是一點塵埃的?” 當然沒有i 唐天容道:“若是投有別人,各位最好請下樓,免得受了誤傷! 舍不得走的人,也只好走了。唐家的毒砂在武林中人的心目中,甚至比瘟疫更可怕,誰也不愿意沾上一點。 葉孤城卻忽然道:“不必走。” 唐天容道:“不必?” 葉孤城澹澹道:“我保證你的飛砂根本無法出手!”唐天容臉色又變了。 唐家毒藥暗器的可怕,并不完全在暗器的毒,也因為唐家子弟出手的快!縱然看見過他們暗器出手的人,也無法形容他們出手的速度。但這次唐天容的暗器竟真的未能出手。他的手一動,劍光已飛起! 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的燦爛和輝煌,也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的速度! 那已不僅是一柄劍,而是雷神的震怒,閃電的一擊。 劍光一閃,消失。 葉孤城的人已回到鮮花上。唐天容卻還是站在那里,動也沒有動,手已垂落,臉已僵硬。 然后每個人就都看見鮮血忽然從他左右雙肩的琵琶骨下流了出來。眼淚也隨著鮮血同時流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這一生中,是永遠再也沒法子發(fā)出暗器了。對唐家的子弟說來,這種事甚至比死更可怕,更殘酷。 現(xiàn)在葉弧城的目光,已又回到陸小鳳臉上。 陸小鳳忍不住道:“好—著天外寬仙。” 葉孤城道:“那本是天下無雙的劍法。” 就在此時,一個十分澹然的聲音傳來:“大明律,當街有因傷人,仗一百,囚十日。葉大俠乃是藩王近臣,雖能免罪,但是越不能逃脫律法,不如請葉大俠去刑部喝一杯茶如何?” 此言一出,整個春和樓都為之一靜。 而葉孤城和陸小鳳則身軀一震。 他倆是站在武學巔峰的存在,整個春和樓之內,落葉飛花、風吹草動,都休想逃脫他二人的耳目。 這一點,葉孤城比陸小鳳的感知更敏銳一些。 可是直到有人說話,他二人才知道有一個大高手出現(xiàn)他們不遠處,在這之前,連葉孤城都沒有半點感應。 葉孤城緩緩轉身,看向來人。 只見一個豐神玉立、身穿常服的少年官員,負手而立,看著葉孤城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官查閱過南海各地方志,未曾發(fā)現(xiàn)南海飛葉島歸葉氏一族所有,莫非是東南王私相授受?這可不太好吧?” 此言說出之后,整個春和樓更是安靜的掉一根針都聽得見! 在當街面對葉孤城談笑風生,話語中盡含威脅之意,且連東南王都不放在眼里,整個京城之中,唯有一人! 大明刑部左侍郎,陳昭! 葉孤城眼神如寒星,釘在陳昭面上,內心升起最高的警惕! 就在昨日,老實和尚被一個刑部差役,也就是陳昭的結義兄弟一招所敗,而且傳聞是用術法所敗。 根據(jù)情報,他的結義兄弟李赤水,乃是仙都派少年劍客,那么所會的術法,必定是從陳昭身上所得。 也就是說,眼前的陳昭,非但是武道大宗師,還是一位術法大宗師! 那么葉孤城參與的大計,此人會有極大地阻礙! 要么鏟除他,要么瞞過他! 葉孤城心中飛快的閃過這個念頭,面上卻是八風不動,口中道:“可是陳侍郎當面?” 陳昭道:“是!” “侍郎大人有所不知,我和蜀中唐門之戰(zhàn),乃是大明鄉(xiāng)野風俗,符合人情世故,也是大明律所允許的!” 葉孤城緩緩說道。 “啥?”春和樓上所有人頓時暈倒! 葉孤城乃是三百年一出的絕世劍客,本來就孤高如崖。 再加上其劍法已臻化境,再無所求,倍感高處不勝寒,不勝寂寞,可以說是一個驕傲到極點的人。 他不在乎有沒有朋友,卻因為沒有對手而感到我無趣。 這樣的人,絕不會說出“鄉(xiāng)野風俗”、“人情世故”之類的話語。 可是他偏偏說出來了。 足以說明,陳昭給他的壓力是多么的大! 想到這里,陸小鳳和李燕北對視了一眼,同時感到一絲寒意。 彷佛來自北冥的冰寒巨獸來到了春和樓,起了一個名字叫做陳昭。 但眼前的陳昭,卻是嘴角含笑:“葉大俠,你的心亂了!看來你并不誠于劍!” 葉孤城的童孔勐地一收,說道:“你說我不誠?” 陳昭澹然道:“你若誠于劍,就應該知道,你和西門吹雪,劍術都比不過木道人,所以這場比武毫無意義!” 葉孤城眼光頓時發(fā)寒。 陳昭看向他:“你的劍術,還在木道人之下,你卻要挑戰(zhàn)西門吹雪,是因為你料定只有西門吹雪,才不會拒絕與你決戰(zhàn)!” 陳昭頓了頓,又道:“劍之道,在于對劍誠心正義,你不敢正視木道人的劍術,怎么可能達到劍術的巔峰?你對劍不誠,根本不足論劍。既然你不誠,這場論戰(zhàn)又何足道哉?” “所以閑話少說,還是請葉先生,去刑部飲一杯茶吧!” 陳昭這般說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話說到這里,他連“葉大俠”都不稱呼了。 葉孤城目光再次一縮。 心中生出一絲憤怒,同時一股強大的戰(zhàn)意迸發(fā)而出。 他當然看得出來,刑部左侍郎陳昭,絕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比歐陽情和龜孫子大老爺還不簡單。 就目前而言,似乎是鐵了心要和自己作對。 其目的也如他口中所說,自己當街傷人,被刑部官差當場捉住,按照大明律責罰自己? 這當然是借口! 葉孤城何等驕傲,只一瞬間便明白了對方的目的。 陳昭自詡是大明律的執(zhí)行人,自然要阻攔一切不安寧因素,所謂的“俠以武犯禁”,自然是他決不允許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