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停靈的最后一日,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雪落的又密又急,天將明時,亭臺樓閣便已裹上銀裝。 大地覆了厚厚一層白,宮人們手提羊角燈,走路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皇帝輟朝成服,后宮嬪妃宮人皆著縞素,序立舉哀,目送壽棺挪于城外安厝。 壽安宮的這場喪事,可謂是辦的盛大又體面。 這幾天,楚太后因悲慟過度忽然犯了頭疾,晌午一過,后宮眾人及長寧公主都要去慈寧宮問安。 一眾宮妃來到慈寧宮前殿,章公公笑道:“各位娘娘稍等,太后剛起,容奴才去通報一聲。” 溫度驟降,風一起,已是徹骨的寒。 吹得身上的素縞啪啪作響。 未幾,章公公走過來,笑道:“各位娘娘跟奴才來吧。” 甫一進殿,就聞到了一股藥香。 楚太后靠在紫檀嵌玉桃果紋寶座的扶手上,先喊了一句“都賜座”,隨后朝長寧長公主伸手道:“長寧啊,你快到哀家身邊來,快過來。” 蕭璉妤緩步走過去,坐下,攏了攏衣裳,柔聲道:“太后的身子可好些了?” 說罷,她用帕子捂住嘴,低頭咳了兩聲。 她神色憔悴,烏黑的頭發垂落在臉頰,襯得格外惹人憐惜。 楚太后憐愛地看著她道:“哀家這頭疾是老毛病了,沒多大的事,到是你,這才多大的年紀,怎就壞了身子骨?眼下成蓉走了,你的心怕是又要再傷一回,這可如何是好?”成蓉,乃是孫太妃的名諱。 蕭璉妤柔聲道:“長寧無礙,勞太后記掛。” “怎會無礙?”楚太后拉過長寧的手,對章公公道:“去叫寧院正過來,給公主請個平安脈。” 此話一出,眾人雖面色不改,但心里卻都清楚,這是太后壓不住疑心了。 她疑心長寧長公主根本沒病。 寧晟否匆匆趕來,額間掛著虛虛的汗珠。 后宮的太醫,一向最是難做。 明哲保身難,兼顧各宮勢力更難。 不然太醫院院正也不會在短短兩朝,換了十九位。 寧晟否將帕子搭在長寧長公主手腕上,須臾過后,道:“回太后,這脈象……” 楚太后道:“你直說便是。” 得了話,寧晟否實話道:“正所謂久病必虛,久病必瘀,殿下這身子,確實是傷了元氣。” 楚太后蹙眉道:“那……可有什么法子?” 寧晟否道:“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依微臣看,還是得慢慢調,急不得。” 蕭璉妤垂眸道:“都怪長寧身子太弱,叫太后擔心了。” 楚太后感嘆道:“擔心你是應當的,哀家與成蓉的情誼與旁人不同,我們在這深宮做了幾十年的伴,如今她一走,哀家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了。” 聞言,蕭璉妤心里一緊,連忙道:“太后說的這是哪兒的話,這宮里頭,還有這么多人等著孝敬您。” 話鋒瞬間轉給了后宮諸妃。 分位低的不敢開口,分位高的面面相窺。 最后還是柳妃帶頭道:“是啊,太后若是不嫌臣妾嘴笨,臣妾愿意日日來慈寧宮陪您說話。” 其余人應聲道:“是啊,是啊。” “好、好。”楚太后笑了一下,轉頭又對長寧長公主道:“長寧,她們都肯來陪哀家,那你呢,你是大周的公主,難不成還要一輩子住在驪山?” 驪山。 薛妃飲茶的手一頓,抬頭凝視這位長寧長公主。 再一次想到三年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