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魯尚寢這一跪。

    她身后的幾位女史便都跟著跪了下來。

    儲(chǔ)秀宮哪里見過這等陣仗。

    慌亂之下，喬蘭茵回頭看羅鶯婇，羅鶯婇回頭看穆婉綺，穆婉綺回頭看秦婈，秦婈跟隨大家的動(dòng)作，回頭看墻。

    魯尚寢眼神漸漸迷離，又喚了一聲，“娘娘。”

    這一聲娘娘，仿佛將人拽回到三年前——

    那時(shí)魯尚寢還只是尚寢局里負(fù)責(zé)掌燈膏火的女史。

    按說一個(gè)身無背景的七品女史想一躍成為尚寢，簡(jiǎn)直是在白日做夢(mèng)，畢竟掌燈女史做的都是夜里的活，平日連賞賜都拿不著，更遑論升職？

    但人的際遇各有不同，偏生延熙元年入主坤寧宮的這位，在睡覺的事上格外難伺候。

    皇帝睡在坤寧宮便罷了，但只要皇帝不來。坤寧宮的燭火便徹夜不息。

    蘇菱對(duì)小女史說，燈亮著她反而睡的踏實(shí)，不然總覺得這宮里空曠陰森。

    魯尚寢便是徹夜伺候蘇菱睡覺的那個(gè)人。

    蘇菱見她干活手腳麻利，規(guī)矩好、性子也直，一句話，便將她提為正四品尚寢。

    故而魯尚寢當(dāng)年也算是蘇菱的心腹之一。

    羅鶯婇看著魯尚寢的眼神都快要哭出來了。

    誰都知道眼下后宮無主。

    誰都知道皇后三年前便去了。

    這屋里只有她們四個(gè)秀女，哪來的什么皇后娘娘，她到底瞧見什么了？

    羅鶯婇顫著嗓子道：“姑姑……是在喚誰？”

    魯尚寢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秦婈。

    只見秦婈攥著袖口，怯怯地看向自己，目光清澈透亮，也是一副被嚇著的樣子。

    她，認(rèn)錯(cuò)了。

    她家娘娘端莊賢淑、明艷大方，眼里從未沒露出過這等怯弱的目光。

    三年前坤寧宮的燭火都是她親手熄滅的，眼下如此失態(tài)，怕不是瘋魔了。

    魯尚寢低頭平復(fù)了一下心情，站起了身，板起臉，道：“奴婢是奉太后之名來送寢具燭火的，方才認(rèn)錯(cuò)了人，還望各位姑娘莫要怪罪。”

    喬蘭茵撫了撫羅鶯婇的肩膀。

    四人一齊道：“姑姑客氣了。”

    魯尚寢走后。

    羅鶯婇抖著下唇道：“姑姑方才說認(rèn)錯(cuò)了人……那她把誰認(rèn)成了先皇后？”

    喬蘭茵蹙眉道：“我記得姑姑看的是秦姑娘，難不成……秦姑娘生的……”與先皇后有幾分相似？

    穆婉綺瞥了一眼捂著胸口喘氣的秦婈，道：“行了，天底下哪兒有那么巧的事。”

    這時(shí)的穆婉綺沒想到，這天底下，還真有這么巧的事。

    ——

    魯尚寢離開儲(chǔ)秀宮時(shí)，天色已暗，她提著羊角風(fēng)燈，沿著宮墻朝慈寧宮走去。

    素縞色的月光映在黃琉璃瓦上，熠熠生輝。

    魯尚寢才走到寢殿門口，就聽里邊兒傳來個(gè)咳嗽聲。

    “明日殿選，奴婢都照太后吩咐的安排下去了。”魯尚寢上前一步，將三百名入選秀女的名冊(cè)呈上去，“今年的這三百名秀女，奴婢都看過了，個(gè)個(gè)娉婷秀雅，儀態(tài)萬端。”

    楚太后倚在紫檀雕漆嵌銅橫紋羅漢榻上，半瞇著眼，翻著手里的名冊(cè)。

    工部尚書穆康文之女，穆婉綺，年十六。

    英國(guó)公之女，羅鶯婇，年十四。

    戶部尚書何程茂之女，何玉茹，年十五。

    都察院左都御史徐博維之女，徐嵐知，年十六。

    ……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