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憶-《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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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柯有點別扭地動了動,他長這么大,還沒被人以如此近的方式教過,就連胖姨給他單獨開小灶,也是隔著一張方桌,面對面。
這桌案君宵大概略有些嫌矮,但對白柯來說正好,也不知他這隨手一變變出來的是什么木料的,只覺得黑棕色的案面古樸厚重,隱隱有股極為淺淡的香氣,讓人心神安寧。
雕著仙鶴竹葉的花格木窗外是婆娑的云竹葉,再遠一些,是一株極為高大粗壯的花樹,具體是什么花白柯并不認識,只覺得一小簇一小簇的白色花團星星落落半遮半掩地隱在枝葉之下,隨著秘境里悠然的風,時不時飄落些零星的花瓣下來,落在窗格間,倒是十分雅致。
這樣的景色別說普通人,就是在白柯眼里,也很是有種安逸寧靜的味道。
即便是只字不識的白柯,在這種氛圍下,看著桌案上翻開擺著的古籍,也少了幾分嫌棄,那些鬼畫符似的字也都變得美了許多。
霍君宵活了五千多年,大概從來沒有如此耐心地教過人識字,卻絲毫不覺得煩悶,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心滿意足。
他看著白柯伏案的清瘦側影,聽著外頭林子里依稀的鳥鳴,心底一片溫柔寧靜,千年前的前塵往事紛至沓來。
那時候他未入玉生門下,還住在自家府宅里。他爹霍大將軍親自給他們兩兄弟挑的西席,是個滿腹經綸卻并不酸腐的夫子,講文也講兵。
他小了凌云五歲,兩人雖然跟著同一個夫子,學的東西卻大不相同,夫子對他們的方式也不一樣。
霍凌云從小就規矩聽話,穩重自持,小小年紀頗有他爹的氣度,尤其對兵書感興趣。夫子教他的時候省事省力,十分輕松。
而君宵卻不同,他從小就是個混世魔王的性格,既不像他溫婉賢淑的娘,也不像他一派正氣的爹,上房揭瓦招貓逗狗揪胡子拽辮子無所不為,那叫一個皮。夫子天天吹胡子瞪眼,拖著自己蘆柴棒棒般瘦弱的身體追著君宵講課。
也虧得這夫子講東西并不枯燥,不然君宵大概更是要皮得昏天黑地。
不過也可見,耐心這種東西,他自打從娘胎里出來,便是沒有的。
后來被人販子余賢拐騙到玉生門,剛開始也是個坐不住凳子的貨,直到后來狗膽包天地招惹了掌門白聆塵。
白聆塵如果當教書先生必然是要被學生造反的,后來的君宵回想起那時候的事情,覺得從客觀來說,白聆塵比起曾經將軍府的夫子,簡直是個混賬。因為他別的不會,萬年就一個法子——抄書。
最開始,君宵被拎著扔進藏書樓面對那滿眼的經卷的時候,覺得自己簡直不能呼吸!即便坐下抄書也抓耳撓腮堪比那后山最沒定力的野猴兒。總是抄兩行,揪根頭發;再抄兩行,打個哈欠;抄完一頁,還要啃兩下書架泄憤。
之后被罰的次數多了,也就越來越麻木了,定力活生生被磨得越來越好,一同進步的,還有他那一筆狗爬式的字。
可是這定力大概僅限于被逼著抄書并且有限時的情況下。
后來拜入掌門白聆塵門下,相處得久了,他那高嶺之花般的師父的本質便漸漸暴露了。
那人教徒弟的方式簡直不負責任到令人發指。每每把他和師弟師妹拎到堂前,一人丟一本卷集,自己拿著一本,翻幾頁,就用他那冰鎮過的涼絲絲的聲音隨便挑一兩處說上兩句,再翻幾頁,再說上兩句,一卷不薄不厚的書一盞茶的功夫便說完了,然后丟下一句:“自己悟罷。”便飄了出去,一整天都不見蹤影。
可憐師弟鄔南抱著書整日不撒手,廢寢忘食,就為了他那個“悟”字,活生生“悟”成了個三天憋不出一句話的白面團子。而小師妹沈涵更是凄慘,抱著書趴在地上,翻著那根本看不懂幾個字的書,翻一頁哭一氣,再翻一頁,再哭一氣,糊了滿本的鼻涕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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